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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静水流深

念去去千里烟波 江秋语 2700 2024-11-13 11:03

  次日晨起,游婧芝、游景覃姐弟二人晨起沐浴熏香后便入宫向病重的皇帝请安,作为皇帝唯一血脉的孙子辈,按照规矩,这二人是必须要去侍疾的。

  二人来到皇帝的寝宫外,庆珑刚刚伺候皇帝吃完药疲惫的走出,见到自己这双子女安然无恙,心中的担忧瞬时放心下来,她吩咐姐弟二人道:“官家刚睡下,你们等他睡醒再去问安即可。”

  二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自己的母亲走向偏殿。

  皇帝的近身太监何鼎见庆珑入了偏殿,赶忙命人上了早膳。

  “母亲,为何不见皇后娘娘?官家的病如何了?太医怎么说?”游婧芝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二姐姐,母亲劳累了一夜,你容她休息片刻再问。”游景覃为庆珑拉出椅子。

  “你姐弟二人浴血奋战一夜,我这些个劳累又算些什么?”庆珑心疼两个孩子,为他二人盛了碗果子粥,“一大早就匆匆忙忙的赶进宫请安,一定没吃早饭,快坐下来吃饭,否则等下官家醒来你们可就没时间吃饭了。”

  姐弟二人坐下规规矩矩的吃着早饭。

  “母亲......”游婧芝刚想再说些什么。

  庆珑打断道:“食不言。”

  游婧芝余光扫视了四周,除了站在母亲身旁的淳嬷嬷外,还有负责伺候的四名太监守在一旁,宫中规矩森严确实不宜多言,她只好沉下头继续乖乖吃饭。

  正吃着饭,何鼎弯着腰进殿,头低到膝盖左右,“公主,苗太医来了。”

  庆珑放下手中筷子,淳嬷嬷递上一块手帕,庆珑接过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后又交还给了淳嬷嬷。

  庆珑端坐,“请苗太医进来答话吧!”

  苗太医弯腰进殿,跪地叩首道:“臣叩见公主,方才为官家和皇后娘娘请完了脉,特来向公主回话。”

  “太医请讲。”庆珑显然不太喜欢这位太医,所以并让他起身答话,可怎奈何他医术高超,且官家身体一直由他调理,只好请他诊治。

  苗太医继续伏地回话:“皇后娘娘只是受了一些惊吓,所以昨夜才突然昏厥,好生将养几日便好,至于陛下......”苗太医言语稍有迟疑。

  游婧芝见苗太医答话吞吞吐吐,心中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她吩咐殿中太监道:“我们都吃好了,你们将早饭撤下后退到殿外,守好门莫让人进来!”

  太监们一拥而上撤下了桌子上的早饭,随即全部退出偏殿并关上殿门,游景覃忙问道:“陛下到底如何?”

  苗太医挪动膝盖迎着游景覃的方向扣头,低声回道:“回千户的话,陛下的病已缠绵许久,时常陷入昏睡之中,现在陛下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如今已是病入膏肓,只怕......只怕是......”

  游景覃自出生便世袭了游家锦衣卫千户一职,待成年之后无需科考便可直接入仕,而游景铭因是庶出只能靠游泰举荐及官家的荫封才能入禁军做侍卫,故而苗太医称呼游景覃为“千户”。

  庆珑直截了当问道:“我且问你,陛下还能撑多少时间?”

  苗太医又将膝盖微微挪向庆珑方向,一个大扣头道:“官家的身子如今已如空壳,虚弱不堪,若能保养得当,不再操劳国事最多则还能有八九年的光景,若是少则......只怕随时会在睡梦里去了。”

  庆珑悲伤阖眼,长长的叹了口气,问道:“官家乃是一国之君,他向来勤政,夙兴夜寐,只怕做不到太医所言不再操劳,你可将此事禀告过皇后娘娘了?”

  庆珑身为皇帝亲生女儿,她对自己的父亲可谓了若指掌,皇帝一向疑心甚重,心中总有着一万种盘算,不到万不得已他怎肯轻易让权?

  苗太医道:“皇后娘娘刚从惊吓中醒来,臣怕会再次刺激到娘娘,故而尚未将此事禀告娘娘。”

  庆珑起身去搀扶起苗太医,语气柔和的吩咐着:“那便晚几日再禀告皇后娘娘,此事你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如有朝臣打探,你应知道如何作答吧?”

  苗太医起身和庆珑对视了一眼,她虽言语温柔,可目含冰冷之色,令人不寒而栗,苗太医忙弯背作揖:“陛下身体虽孱弱,但无大碍,只需将养些日子便能见好转。”

  庆珑满意的笑了笑:“苗太医很是聪明,宫中最忌巫蛊之术,你应当明白你是因何能相安无事的在宫中活到现在,你方才答的很好,我定会保你一条性命,你退下吧!”

  苗太医颤颤巍巍的退下。

  “母亲,有些事要尽快安排了!”游婧芝低声提醒着庆珑,官家一旦撒手人寰,庆珑作为官家唯一的骨血便是没了最强大的后盾,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游家的风光、而后的尊荣还能维持多久便会成为未知。

  庆珑对于献王即位一直心有顾虑,虽然自己一直保持中立不涉党争,但自己的亲生父亲和他毕竟有着杀父弑兄的血海深仇,虽然他重视名誉,也曾对自己发誓不会复仇,可是他真的能放过游家?

  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庆珑留下游婧芝和游景覃侍疾,孤身去了皇后宫中请安。

  “你们都退出去吧,如有来访者就说我今日身子不适,不方便见客。”皇后正倚在床上,她一见庆珑入内便遣散了身边所有伺候的女使太监。

  皇后的面色红润,言语流顺,倒是不大像病重的样子。

  “你父皇的身子是不是不成了?”皇后见庆珑面色沉重,便已知她此来的意思。

  庆珑微微躬身站立在屋内,诧异道:“母后竟都知道了?”

  皇后面色平静,不急不慌的说着:“你虽然不让苗太医告诉我,但我看他说话那支支吾吾的样子,我便知道了。”

  说罢,皇后坐直准备起身,庆珑忙上前去扶着皇后的起身坐到茶案旁。

  皇后吃了口茶,缓缓说道:“英国公的荒唐我也知晓,但与英国公府的婚事,现在不宜退,这是你父皇的意思,他早就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嘱咐我一定要保住游家与英国公府的婚事,虽然自老国公去后,英国公府风光不复从前,可威望仍在,此次平乱英国公更是立了大功,另则,英国公现在与献王交好,将来献王即位,张家必得重用,游家和张家联姻亦是多了一重保障。”

  “漫儿虽然不是我的亲生骨血,可也是驸马的血脉,若他真的嫁给英国公,怕是要毁了一生。”庆珑自知作为女子的无奈,越是出身名门的女子越会成为家族利益关联的工具,但游婧漫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若用她一生幸福来换家族荣耀,她于心不忍。

  皇后蔑笑,不屑的神色,面上不见了往常的慈眉善目,“她不过是个庶女,是由低贱的妾室所出,以一庶女换一家平安,怎么算都不亏!”

  庆珑看着自己的母后,忽然生出陌生感,风波之后看似平静的皇城之内,暗潮已是悄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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