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云沁羽微眯了一会儿,本来已经醒了,但听见外春梅同几个婢女的谈话,云沁羽打算躺着。
“春梅姐,小姐今天怎么那么奇怪,往日里拼命往头上插首饰,今个儿倒是只有一根玉钗”这是负责打扫前厅紫鹃的声音。
“大概是小姐做了什么令她不满意的梦吧!”似是怕被人听到,春梅的声音不是很大。
但是那几人的窃笑声委实大了些,其他在院子里干活的人都装做没有听到。
假意咳嗽出声,窗外的声音立即停了。
只见春梅立即将微掩的门打开走了进来。
“小姐醒了,可要起了?”
“你去将院中所有的下人叫到前厅门口,我有事情要讲”说着,云沁羽起了身,半点没有刚睡醒的样子。
待云沁羽穿好衣裳,走出门外时,一群人已在院中等候,有规规矩矩等候的,也有在闲聊的,见云沁羽出来,也都噤了声。
“知道我为何事将你们叫至此处吗?”
云沁羽坐在了廊下,春梅在边上打着扇子。
听完,底下一阵窃窃私语,云沁羽也不说话,只冷冷扫了他们每个人一眼,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
“继续说,本小姐就在这听你们一个个的说,谁还有什么话没说完,接着说”语气中露着显而易见的讽刺,边上的春梅被吓得扇扇子的力气都小了。
“哟!我们的春梅姐姐今天中午没有吃饭吗?还是手残了,需不需要我给你拿把椅子呀,行了,扇子给我,你也别扇了。”云沁羽接过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斜眼看了一眼春梅。
“奴婢不敢。”瞬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默不作声。
“你们有什么不敢的,你们中有谁告诉我私下议论主子该当何罪?回答者有赏。”
过了一会儿,一个青衣小厮站了出来。
“回小姐,私下擅自议论主子,轻者罚银三两,赏十大板子,重者当挨三十大板,逐出相府。”不卑不亢,语气之间毫无谄媚之意。
听了回答,春梅哆嗦的更厉害了。
“你抖什么,这大夏天的,难道你冷吗?来人!给春梅把冬日里最厚的棉被抱出来盖上,没看见你们的春梅小姐冷的直打颤吗?”
“回小姐,奴婢不冷,一点也不冷,只是腿抽筋了。”春梅急忙回道。太阳晒得这么红,要是来几床棉被,还不把自己捂出痱子来,要是毁了容,还怎么见梨苑的阿生哥。
“不不不,我知道这地砖还是很凉的,你们快着点,还是本小姐使唤不动你们了,那我就告诉母亲去,将你们一个个都发卖了。”云沁羽心中一阵畅快。
看着抖得跪不住的春梅,云沁羽直觉得一阵恶寒。前世你如何背叛的我,这一世你若识相就早早离去,否则,去伺候阎王爷吧。
许是平日里看不惯春梅的趾高气扬,现下落井下石的倒是不少,一声吩咐下去,三个婢女赶忙抱来了三床棉被。
为首的一个绿衣女子跑的尤为快,小脸蛋红扑扑的,第二个粉衣的则稳重多了,但眉眼之间也尽是笑意,第三个则是紫鹃,走的不快,眼神中透漏出急切的担忧,恐不是为春梅,而是怕自己殃及她这个池鱼吧。
三床棉被全都严严实实地裹在春梅的身上,只一盏茶的功夫,春梅的全身都被捂出了汗,连鬓边的头发都贴在了面颊上。
如此这般,春梅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就是不知云沁羽打算从轻还是从重处理。
春梅正在各种盘算着,各种忐忑着,只听云沁羽出声了,
“春梅你走吧,哪里来的哪里去,我这羽苑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至于你做了什么事情,我们彼此心里清楚就行了。”
春梅已经被捂的七荤八素的,听到自己可以走,哪管三七二十一,赶紧从棉被窝里爬出来,谢了恩就慌张走了。边上的紫鹃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自己也要卷铺盖走人吧,哪知云沁羽半晌不开口,只看下方诸人。
“你们是不是以为自己都问心无愧呢?母亲平日里脾气好,从未苛待过府中下人,羽院中的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本小姐脾气好,你们就可以偷懒不干活,议论是非。”
看着一张张五颜六色的脸,云沁羽只觉得嘲讽,看来自己前世真的错过了很多。
“你叫什么名字?”抬起手中的扇子指向刚刚回答问题的小厮。
“回大小姐,奴才武良。”武良向前一步,正视着云沁羽。
“嗯,不错,以后我这院子里的领事的就是你了。”云沁羽看着面前的武良,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事实证明,这个选择给自己的以后带来了诸多益处。
又指了指方才的绿衣和粉衣女子
“你们两个说一下自己的名字。”
只见绿衣女子拉着粉衣女子三步并作两步至云沁羽面前,行了礼方回道
“奴婢叫翠竹,她叫黛云。”
许是被翠竹的动作乐到了,云沁羽轻笑出声,这一笑翠竹不打紧,倒是黛云耳朵红了。
“翠竹,黛云,你们二人以后便是我这羽院的一等丫鬟,贴身伺候我的饮食起居。”
这日头虽没晒到廊下,但空气中炙热的温度煞是逼人,云沁羽不觉用力挥了两下扇子,黛云见状,立马上前。
“小姐,还是奴婢帮您吧!”说着从云沁羽手中接过扇子。果然凉快了许多。
喝着翠竹端上来的酸梅汤,云沁羽扫了扫下方众人,一个个被晒得面红耳赤,不住的用衣袖擦着脸上脖子里的汗水。就在众人以为要在太阳底下立到日落西山的时候,云沁羽开口了,
“你们往日里如何,本小姐也懒得计较,但从今日起,若被我发现有偷懒者,乱议是非甚至背主者,三十大板,逐出相府,永不雇用。都挺清楚了吗?”
“清楚了。”底下一片整齐的回复。
“清楚了就散了吧,武良,翠竹,黛云,你们三人随我进来。”云沁羽在踏进门槛之前回头吩咐道。
“是,小姐。”随后几人便跟了进来。
进屋之后,云沁羽也不说话,只是坐在梨花木方桌右侧的靠背椅上,打量着他们三人。
许是第一次踏入大厅,三人显得有些拘谨,约莫一柱香的功夫,云沁羽开口了,
“可知我叫你们进来所谓何事?”
翠竹是个性子急的,“奴婢知道小姐是看我们今天表现不错,要打赏我们。”说完脸上尽是得意之姿。
哪成想,收到的是武良与黛云的笑声,就连上方坐的小姐眼里也是饱含笑意。
“武良,你说。”云沁羽打断笑声。
“小姐是信任我们,打算收我们做心腹。”说完看了一眼云沁羽,云沁羽点了点头。
“没错,不知你们三人可愿做我的心腹,自此唯我马首是瞻。”
“小姐信任我们是我们做下人的福气,黛云听凭小姐差遣。”黛云不疾不徐言道。
“奴婢也是”翠竹紧随其后。
“奴才愿意,望小姐放心。”武良正色道。
“好,只要你们三人足够忠心,不背叛我,日后我云沁羽定不会亏待你们,如若你们谁辜负我的信任,后果自负。”云沁羽听似寥寥几句,话语中的深意三人却都是懂了。
“好了,你们三人还有什么有疑惑尽管问吧,要是没有了就退下吧。”话毕。
翠竹赶忙问道,
“小姐为何不处置紫鹃呢?她往日里可没少欺负我们。”语气里尽是不满。
“黛云你来说。”云沁羽看了一眼黛云。
黛云向前走了一步,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女,本想开口拒绝,但眼前少女的眼神告诉自己,要是拒绝,会是什么下场。于是便开口道,
“春梅与紫鹃,小姐只想留一个,与春梅相比而言,紫鹃只是打算前厅的婢女,虽也能打听到消息,但毕竟不如春梅,今天打发了春梅,也可敲山震虎,如若今天走的是紫鹃,效果未必有春梅好”
略顿了顿,黛云又言道,
“若两个都打发了,下一次对方派来的是谁我们都不知道,不如留一个紫鹃,既不会危及小姐,也不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言毕,
翠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武良,你怎么看?”云沁羽掀开杯盖抿了一口茶问道。
武良抚了抚衣袖,
“奴才与黛云一个想法,赶尽杀绝,不如顺藤摸瓜。”
听完后,云沁羽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你们所言皆有理,日后黛云你与武良注意观察紫鹃,除了辛姨娘与二妹处的人,她背后必定还有其他人,这个人恐怕才是她的主子。”
听完云沁羽的话,武良开口道,
“小姐,奴才曾无意间发现,紫鹃有一次在打扫时,不慎将桌上的茶杯扫落,但她单手就接住了茶杯,而后若无其事地放在桌上,环顾四周之后,就接着擦桌子了。”
紫鹃会武功这件事,云沁羽上一世就知道了,但至死她都不知道其背后之主,这一次,她一定要揪出来。
“你们小心盯着就是了,好了,你们退下吧,晚膳之前不要来打扰我。”
云沁羽起身,打算进入内室。
“是,小姐。”几人异口同声回道。
云沁羽转身离开,他们三人也行礼退下,唯有黛云在离去之前看了一眼云沁羽的背影,而后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