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沧海水 巫山云
而与此同时万寿节宫宴上,歌舞表演渐渐越发精彩热闹,大殿中的人的目光无不被此吸引,等这群衣着开放的胡服舞女们一舞完毕,退出殿外,紧接着便是杂耍杂技上场了,这些民间戏法在宫宴上并不常有,所以很得皇室子弟的喜爱,都对这些不常见的杂技很是新奇。
大殿中央一个赤膊壮汉接连喷出好几个火球,引得众人拍掌叫好。紧接着,两个姑娘一个坐在另一个的肩头,还有一个身段玲珑的姑娘,顺着她们二人爬到上面那个姑娘的肩头,慢慢直起身子,紧着抬起一条腿高举过头顶,这已经是让在座的宾客大饱眼福了,没想到接下来,还有下面的人把几只瓷碗依次高抛上去,由上面的姑娘用头顶住,一个碗套一个碗的高高摞在姑娘的头顶,虽在接碗的过程中,最上面的小姑娘有几次都有身体上大幅度的晃动,但都稳住了,并且接住了所有的碗,此刻大殿之上更是喝彩声一片,颇有几分民间市集般的热闹。
皇帝倒是也很是满意这样的节目,整日里看那些编排的差不多的歌舞,也早就乏味了,这些新奇刺激的杂耍,反而很对胃口。况且这样热闹的场景,也是皇帝轻易感受不到的,这样宾客同欢的宫宴,才是一个像样的万寿节。皇帝倚靠在龙椅中,倒是难得的放松愉悦,可以不用去想那些政事,不用为朝局动荡而揪心,更不必去猜忌那些复杂的人心。
太子悄悄打量皇帝的神情,看他一副享受其中的样子,便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又把目光凝聚到杂耍表演中,只是攥起的拳头暴露了他此刻悬着的心。
杂耍表演还在继续,只见一个敦实有力的女子躺在地上,两只脚上瞪着一个和她身量差不多大的巨大的水缸,笨重的水缸在女子灵活的双腿上不断翻着花样,好似活了一般,接着只见女子突然一个发力,水缸被高高踢起,就在众人惊叹的时候,水缸有稳稳地落在她的脚上,众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见水缸又被高高踢起,这次踢得更高,眼见都要到了大殿屋顶一般,在空中翻着花的落下。
就在众人的视线皆随着水缸而起伏的时候,几根细长的银针从翻飞的水缸口射出,射去的方向便是直冲着坐在上首的皇帝,皇帝坐的位置本就偏高,底下的人根本不容易注意到射向他的银针,刹那间,皇帝看到有几抹银光划向自己,却来不及反应,再说银针纤细,速度又快,盯着旋转的水缸久了,皇帝根本看不清冲自己而来的凶器。
火光电石之间,姬昭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成败就在此刻了,就凭那银针的速度,皇帝根本不可能躲开,再说了,只要有一根针刺进了皇帝的皮肤,那么淬了剧毒的银针便可以立时三刻要了皇帝的命,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为保万一,姬昭特意用了只需一点点,便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要人性命的罗刹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飞身跃起,在跃起的同时,抛掷出手中的盘子,只听到银针和瓷盘碰撞发出细微的几声‘叮当’,便被盘子巨大的冲击了改变了飞射的方向,刷一下深深刺进大殿之上的楠木梁柱内,露出的针尾闪烁着阴冷的寒光,让皇帝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若是这针射到了自己的体内,后果可想而知。
大殿之上的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镇住了,刚开始甚至还有人根本不知道有银针射向皇帝,直到有御前侍卫上前护驾,还有侍卫从楠木梁柱上拔出那些银针,众人才明白过来这是有人意图刺驾!
再看看刚刚突然飞身而起的荣亲王姬泽,便瞬时反应过来,刚刚是荣亲王及时发现并且用桌上的瓷盘挡住了暗器,才让皇帝安然无恙。
姬泽在完成了高难度的救驾之后,便施施然走回自己的席位上,好似只是顺手做了一件小事一般,众人也都亲眼见识了,这位征战沙场的嗜血王爷的身手到底有多厉害,大殿内保护皇帝的大内侍卫应当不在少数,但却无人能有姬泽的本事。
皇帝此刻也是吓得六神无主,毕竟刚刚那一瞬间,是离死亡那么近,若不是姬泽...想到此处,皇帝深深看了一眼这个一直被自己提防猜忌打压的皇弟,心里五味杂陈。
而此刻大殿之上,最心慌的人,应该是呆立在那里的姬昭,一瞬间所有的计划都被打破了,明明已经安排的这样隐秘了,明明用了那样精巧的暗器,明明不可能有人能拦住的啊!
姬昭脸色苍白,背后的冷汗已经浸透了里衣。刚经历了生死一线的皇帝,不动声色的看了太子一眼,把他这幅丢了魂的样子看在眼里,皇帝浑浊的双目中,饱含了太多情愫,只是此刻太子根本没有注意。
这样突发的情况,彻底打破了万寿节的祥和,御前侍卫已经严实的把大殿围了起来,除了匆匆赶来的太医,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皇后在皇帝身边,细细检查皇帝有无受伤,安抚着皇帝的情绪,也示意底下的嫔妃们,不要乱了阵脚,都安静呆在原处。
长华的席位处于公主们席位的最上首,因此姬泽刚刚救驾的英姿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等反应过来,也是惊出一身虚汗,万幸是所有的银针都被弹射到梁柱上,皇帝并没有因此受伤,如若是有一根针射到了皇帝,那怕是姬泽便会成为最大的嫌犯,毕竟他如此迅速的出手,极有可能被看不清的大臣们当做是行刺。
长华目光灼灼的直直看向姬泽,虽然知道他没事,但眼睛里的担心是那么明显,让姬泽感觉分外温暖,已经很久没有人会如此真心的为自己担忧,为自己心疼。战场上刀剑无眼,多少次都是险些丧命,那时候姬泽还想过,若是自己真的死在这里,怕是高兴的人会比伤心的人还多吧,那时候,不知道多少人盼望着他早点死,而现如今,终于有一个人,在危急关头,会为自己而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