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臂上妆 襟中泪
东宫青竹院中,
雲翊悠闲的盘腿坐在廊下,面前煮着一壶青梅酒,酒香四溢在冬日里倒是别有一番情趣。姬昭刚踏进青竹院便是看到一袭白衣廊下煮酒的雲翊。
“雲翊兄倒是好雅兴,孤隔着老远就闻到这酒香了,不知可否有幸一品?”姬昭面带笑颜的说道,撩袍坐在雲翊对面,当真一副把酒言欢的潇洒姿态。
“殿下赏光,自然是雲翊的荣幸。”说着便从壶中舀出一盏酒,递到姬昭面前,接着说道:“看来殿下是有高兴之事要与在下说了。”
姬昭抿一口热酒,酒香混着辛辣从舌尖蔓延,滚进肚中。“自然是高兴事,雲翊兄果然没有让孤失望,今日朝堂上刑部侍郎当场指证二皇兄为刺驾元凶,证据确凿,父皇已经派人搜查敏妃的长乐宫和二皇子府了。”
雲翊银色的面具仿佛被蒸腾的酒气附上一层水雾,更显得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看来在下的安排还算是周到妥帖,很是和殿下的心意啊。”
“此事真是多亏了雲翊兄的帮衬,才能如此顺利,这个情分孤记得了,日后定当报答。”姬昭此刻是真的松了口气,压在心中多日的巨石终于落地了一般。
雲翊勾唇一笑,道:“有殿下这句话,在下便放心了,很多事情的确是要殿下的帮助才好,但也都是以后的事,眼下还有一件事。”
此时姬昭已经见识过了雲翊的本事,对他也多了些信任,问道:“何事?雲翊兄还请直言。”至少如今这个人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的。
“二皇子现如今一时半会是无法摆脱这个弑君的罪名了,那么趁此机会,殿下就不想要更进一步吗?”雲翊幽深的眼眸饱含深意的看着面前的姬昭,眼里都是汹涌的野心。
姬昭听闻此话,霎时抬起头,打量着对方,“雲翊兄何出此言啊?正如雲翊兄所言,既然二皇子已经不是孤的威胁了,那么想毕孤这个太子之位坐的也就更稳当了,如此何须着急呢?反正该是孤的东西,迟早都是。”姬昭对这个不明底细的家伙可不敢交待实底,他既然能办到二皇子,那么也说不准会反咬自己一口。
雲翊把手中的酒盏不轻不重的搁在桌几上,转眼就换了种脸色,不带丝毫温度的说道:“看来殿下对在下还是多有提防,连一句实话都不愿意明说,这可不是合作伙伴该有的态度啊。”
这说变脸就变脸的态度还真是嚣张,“孤是说过与雲翊兄合作互利,可是孤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还轮不到雲翊兄来替孤做决定吧?”眼下反正已经利用他的手成功脱罪了,姬昭也不想再对他一位忍让。
霎时间雲翊好似整个人都凌厉起来,好似一条淬了毒的冰冷的蛇,幽幽的望着姬昭,看得他一个冷战,竟是让这位心高气傲的储君心里发憷。“殿下是觉得已经利用完在下,便可以一拍两散了吗?如此没有信义,可不是君子所为。况且...好像殿下所有的把柄都握在了我的手中,殿下可要思量清楚啊。”
“你是在威胁孤?”姬昭面无表情的质问。
“殿下这样以为,那边算是吧。”雲翊丝毫没有让步和收敛的意思,他从来都是把控别人的人,怎么可能对姬昭妥协,再说了,眼前这个太子的城府,在他看来,也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合该被他牢牢地把控在手心。
这一刻,姬昭才明白,眼前的男子是一条虎视眈眈的毒蛇,自己便如同被他缠上的猎物,只要自己稍有反抗,他便会紧紧箍住他的身子,直到勒死。
而此刻的宫里,
皇后守在养心殿外,神情严肃,秦太医自里面出来,皇后连忙上前询问:“皇上情况如何了?本宫可否进去探视一下?”皇后虽然一得到消息,便下令瞒下此事,可若是皇帝的情况凶险,怕是也瞒不了多久。
“皇后娘娘,皇上是气血攻心所致的昏厥,加上之前中的毒,体内余毒未清,本就元气大损,实在是不该再劳心劳力了,可是...哎,老臣只能是尽力而为之了。”
皇后听完秦太医的话,心更是往下沉,此时前朝正为二皇子的事情惶惶不安呢,要是这时候皇上病危的消息传出去,只怕会乱上加乱。
皇后对身边的大宫女碧玺道:“你悄悄派个可靠的人去荣亲王府,告诉荣亲王本宫有事找他,叫他到养心殿偏殿来见本宫。悄悄地,不要走漏了风声。”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碧玺回完话就连忙下去了。
皇后站在这养心殿外汉白玉围栏后,养心殿的地基最高,皇帝的居所自然是要高于其他殿宇的,眺望远处的层层宫殿楼阁,却看不到出路和尽头。在这宫里待了这么些年,坐在这人人向往的皇后的位置上,但她从未快活过,她从未对自己的夫君有什么深切的感情,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一个女人对一个帝王动情,就是自寻死路。
皇后明白自己的家世一般,皇帝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会让她做皇后,而不是家世显赫的王敏之或者是宠爱多年的卫纾莹。她早就看明白了皇帝对后宫的这些女人也不过就是权力制衡的工具,所以她这么多年就当一个称职的皇后,为他平衡后宫势力,维持表面的平静,便是她这么多年的生存之道。
眼下皇帝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在皇后看来,无论是太子还是二皇子上位,对她都没什么好处,这二位皇子都是生母健在的,又从小对她只有恭敬,没什么亲近的情分。虽然无论是谁登基后,她都是太后,可是新帝若是有生母,她这个太后想毕也不会太受待见,到时候,她的阿蕊呢?她若是失去权势,还怎能护好她的阿蕊呢?
若是再有什么和亲远嫁之类的事情,怕是首先被牺牲的就是她的阿蕊。新帝可不会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有多心软。想到这些,皇后不得不为自己和姬蕊的以后做打算了,她熬了这么一辈子,不就是为了阿蕊能有个好归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