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曲儿的手在颤抖,并非如刚刚那样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她父亲曾经说过:在他二十年来的领军生涯里,只有一个人能带给他如此强烈的恐惧感,那种仿佛被彻底碾压,毫无反抗之力的恐惧。——何思道!
这三个字猛地侵入了她的脑海里。
“何思道……”陌曲儿喃喃自语,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苏丹月,这个人……这个小屁孩为何会何思道和宁瀚创造的阵法?不,不对,难道真得是那个小丫头不成?
想到这里,陌曲儿大踏步向着宁湘而去想要问个清楚明白,兰香眉头一皱,闪身拦在了她的面前,懒散地笑道:“陌曲儿姑娘,您这是要认输吗?”
沙盘之战还未结束,这样贸然离开,就跟认输没有什么区别。契苾沙门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又回到了沙盘之前。
苏承澈同样也惊呆了,在以前他也只是听父皇说过他以前南征北战的事情,也教过他排兵布阵,自然懂得行军打仗,看得懂沙盘。
他原以为宁湘必败无遗,没想到竟然取得了如此耀眼的胜局!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一战过后,陌曲儿的前锋军损耗怠尽,在她黑着一张脸研究战局时,苏玥泯趁机又到了宁湘身边,笑眯眯想讨要一顿吃的。
这些日子,两个人在何萍丽指点之下的沙盘演练中,对于牧颜国那些主要的将领,可谓是耳熟能详。这陌曲儿的父亲陌衍个人实力虽凶悍,可领兵的方式却过于单板,在刚刚两个会合后宁湘便已得出了“不足为惧”的结论。
何萍丽也曾说过,她极为擅攻,攻势凛冽,又有着天生的直觉。再加上,这又是推演过无数遍的战局,若是还能输的话,萧奕觉得自己可以找块地把自己给埋起来了。
所以,无论是苏玥泯还是宁湘,谁都不要一直盯着陌曲儿那张如同变色龙一样的丑极了的黑脸!
宁湘装模作样的写了一张纸,随后扔去了火盆了,示意着他可以回去了。
苏玥泯赖着不肯走,巴巴的望着她。
宁湘没有办法了,只能放柔了声音哄道:“这样吧………等赢了我就做桂花糕给你吃可好?”
苏玥泯满意了,施施然地回到了沙盘前。
接下来,陌曲儿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恶梦,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将领的攻势能够凛冽到如此地步,若是之前,她还会以为是何萍丽或者是何思道,现在是现在……以她父亲曾经与何家数年的交战经验告诉自己来看,何思道行事温和,凡事都会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何思道或者是他女儿从无败绩。
可是现在!
眼前这个看起来才不过十余岁的少女,却是步步杀机,仿佛不将敌人彻底毁灭绝不会罢休。这样的战法极其危险,因为稍有不慎,就可能换来两败俱伤的下场。可若一旦胜了,那么就绝无可以让对方反转战局的可能。而此刻,陌曲儿正面对的是这样的局面,她被压制住了,彻底的压制了,无可翻身。
陌曲儿奋力地抵抗着,恒山关是在她们牧颜国的囊中,易守难攻,她相信,只要再多守一会儿,对方必将后力不足!然而她没有注意到,苏玥泯双唇微动,说了四个字:“第三回合。”
苏丹月一扬战旗,一支不知何时潜入飞云山的精锐部队,突然出来,他们就好像一锋利的长刀,向着敌人尽皆斩去……
陌曲儿的手不由一抖,手中的战旗落在了沙盘上。
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过了许久,才说道:“……我输了。”
这句“认输”一说出口,底下一片静默。
苏玥泯不满地轻哼一声,极其嚣张地说道:“要认输早说啊,真是浪费时间。”要不是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她真想立刻找锦蕴县主要点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