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宫的妃嫔们在承乾宫门前侯着,韫玉出来,面色凝重的对众人说:“你们随本宫去景仁宫门前为皇后娘娘祈福,你们记着,到了景仁宫不可多言!”
“是。”
承乾宫内,太医进进出出十分慌乱,皇上坐在正殿,低头沉思,一言不发。
韫玉和嫔妃们跪在院子里,韫玉在最前头,身后是諴嫔与莹嫔,在后面则是荣贵人、妗贵人、淳贵人和春常在。
也就约摸一炷香的功夫,绵宁带着福晋匆匆赶来,绵宁进去的时候,领着福晋向皇上行礼,皇上用手托着额,缓缓开口:“不必多礼了,快去看看你皇额娘!”
皇后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福晋钮钴氏跪在一旁哭着。
皇后抬起手,绵宁上前跪在床边握住皇后的手,泪流满面:“皇额娘,您好好养着,等您好了,儿子还想陪皇额娘游园散步……”
皇后看了看屋子里的太医,太医们已经在屋子里跪下一片了,皇后勉强扯动嘴角笑了,说:“绵宁啊……额娘恐怕往后不能再……护着你了,你要好好……听你皇阿玛……的话,为你皇阿玛分担重任……”
随后挪了挪身子,从枕头下拿出一封信来,递给了绵宁。绵宁看到这信,有些不明白,皇后深深咳了几声,说道:“好儿子,这信是皇……额娘的……托付,等……额娘走了……你再……你再打开看,记住……好好看,你要记在……心里……”
绵宁紧紧握住皇后的手,已经泣不成声,皇后唤了依澜,依澜点了点头:“太医们都先下去吧,皇后娘娘要跟二阿哥说几句话!”
福晋钮钴禄氏也来到皇后身边,泪眼朦胧看着皇后。
“绵宁,我的儿……额娘走后,你谁都不要……怨,你要好好地,你……记住了吗?”
绵宁狠狠地点头,皇后抽出了绵宁握住的手,皇上缓缓走进来,皇后看着皇上,竟觉得自己回到了当初,第一次与皇上相见,皇上就夸赞她头上的栀子花清新好看。她仿佛闻到了那栀子花的香气,那日的阳光是温暖的,照在皇上身上是那么耀眼。
皇后满足的笑了……
“额娘!”“烺清!”
随着绵宁和皇上的呼唤,皇后崩逝了。韫玉听到了身后有人在哭,来不及回头看到底是谁在哭,心就像掉进了深渊。
韫玉分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各种心境,皇后是害了自己第一个孩子,这么多年来韫玉没有忘也不敢忘。可如今皇后终究是去了,陪伴了皇上二十三载的女人、登上凤位母仪天下的女人,最终在这景仁宫崩逝,韫玉心中腾起那一丝悲凉不知是为她还是为自己。
大行皇后梓宫暂安置于静安庄,奉移静安庄暂安时,皇上也亲临目送。此时因位于太平峪的昌陵还在修建过程中,所以不得不将大行皇后梓宫另放他地。
对于丧仪规制,皇上特别请示了太上皇,太上皇表示:“按照祖宗理法,国丧之仪办吧。”
皇上心中当然是想按照国丧去办,可太上皇尚且安好,就此举行国丧确是有大不敬之嫌疑,思量再三,发了道令他终身感到愧疚,感到不安的上谕:
王公大臣官员等虽有素服之例,但皇后册立甫及一年,母仪未久,且昕夕承欢,诸取吉祥。此七日内,圆明园值日奏事之王大臣等及引见人员俱著常服,惟不挂珠。此礼以义起,天下臣民等自当共喻朕崇奉皇父孝思,敬谨遵行,副朕专隆尊养至意。
一月后,由太上皇题准,皇上亲自为大行皇后定了谥号,五月,册谥皇后为:孝淑皇后,皇上伤心难以自持,特辍朝五日,斋戒七日。
皇上对于孝淑皇后的离去,心中满是愧疚,常常独自一人前往景仁宫追忆,并一呆就是一整天。
伤心难过,为孝淑皇后题诗悼念:
“琴瑟和鸣忽断弦,冬宵夏昼廿三年。
云烟飘渺归冲漠,儿女伶仃忍弃捐。
意外突成今日事,心中拟结再生缘。
坤仪定位悲期岁,此恨绵绵万古牵。”
这边,承乾宫总算是传来了好消息,荣贵人顺利生产诞下小公主,算是为这愁苦笼罩的紫禁城添上了一份喜乐。
韫玉早早命人在院子角落里挖好了喜坑,亲自放了筷子、红绸、金银八宝。
皇上抱着小公主,脸上终于有了久违的笑意,韫玉看着襁褓中的公主,想到了松瑶,心里也有些羡慕。
小公主十分乖巧,在皇上怀中不哭不闹,闭着眼睛安稳地睡着,皇上看着韫玉在出神,轻轻说:“韫儿,你看,二公主长得……”
“皇上,是三公主。”
二公主是松瑶啊,看来皇上对于松瑶,也十分挂念,婉仪听到皇上叫错,连忙上前扶着韫玉的手臂。婉仪明白的,韫玉这么些年心中还是放不下。
皇上把公主抱给荣贵人看,初为人母的荣贵人喜悦的模样盖住了刚生产完的疲惫。伸手轻轻扒开襁褓看着小公主,对皇上说:“嫔妾想替三公主求皇上,赐名。”
皇上欣然答应:“刘进享,着内务府拟几个字,朕亲自挑选,另外,荣贵人诞下公主,晋为荣嫔!”
荣嫔听闻,赶忙谢恩:“嫔妾多谢皇上!”
“贵妃,你如今膝下无子,荣嫔的孩子你也可以时常顾着些,平日里也多添一份乐趣!”
韫玉知道的,皇上这是在给韫玉找一个情感寄托。
春常在也来贺喜:“嫔妾给皇上,贵妃娘娘,荣贵人请安!”
韫玉将春常在扶起,笑着说:“可不是荣贵人了,今后是皇上的荣嫔了。”
春常在有些慌乱,连忙又行礼:“是嫔妾冒失了,荣嫔娘娘恕罪。”
皇上把小公主交与乳母,看着春常在问道:“朕来承乾宫,从未注意到,这承乾宫还住着如此清冷的美人。”
春常在低着头,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韫玉拉着春常在说:“妹妹不是擅长画画吗?不如让皇上去妹妹屋里赏玩?”
皇上看着韫玉,饶有深意的问道:“春常在善画画?”
韫玉故作神秘在皇上耳边说:“春常在与嫔妾合得来,自然了解的多些,皇上可有兴趣看一看?”
皇上面上的迟疑解开了,拉起春常在的手,说:“带朕瞧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