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周礼》,每到春天,皇后会率领内外命妇始蚕于北郊,以为祭服。而皇上则去天坛地坛拜祭农神祈求风调雨顺,形成了“天子亲耕南郊,皇后亲蚕北郊”的祭祀格局。
祭先蚕于农历三月份择吉举行,皇后和陪祀人员提前两天就进行斋戒,届时穿朝服到先蚕坛,祭先蚕神西陵氏,行六肃、三跪、三拜之礼。
由于亲蚕大典,韫玉的禁足不解而解。
亲蚕礼当日,皇后身着以黄罗织成的亲蚕服鞠衣。
皇后在妃嫔、公主、福晋和女官的陪同下来到祭坛。带领众人祭祀跪拜、上香、献祭品外,皇后躬桑,皇后采桑叶三片,便上观桑台御宝座,观看众妃嫔宫女等采桑,最后,由蚕母将所采桑叶送至蚕室喂蚕。
已经是开春时节,不过天气还是十分寒冷的,皇后坐在冷风中几个时辰,回宫后便病倒了……
太医轮番诊治,皇后逐渐咳嗽的厉害,前些日子还能下床走动,如今是连床都下不来了。
皇上十分焦急,下了朝就去景仁宫守着,连平日里钟爱的玉贵人和妗贵人,也不得见皇上了。
諴嫔倒是去景仁宫去得勤快,仿佛一直以来都心系皇后,更是侍奉病床前。
皇上召集了太医,想询问如今皇后身体要如何调理……
一众太医跪满了屋子,胡院判说道:“自亲蚕礼后,皇后娘娘咳疾已有三月,咳疾本不是凶险之症,恐入了肺,就不好办了。”
皇上回头看了看病床上昏睡的皇后,坐在椅子上,抚摸着手上的扳指,说:“如今过去了三个月,皇后病情一直不见好转,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
太医们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口,已经入夏,皇后宫里连冰都不能放置,皇后本就是因亲蚕礼寒气入体,如今更是不能放冰了。整个景仁宫如同蒸笼一般,一众人都闷得透不过气来。
尔容日日侍疾,自然也备受煎熬。皇后清醒的时候,看到尔容在身边是非常感动的。
承乾宫里,荣贵人也快到生产之日了,自然是不能多走动,皇上也免了韫玉的探视,说是怕过了皇后的病气,对荣贵人龙胎有影响。看着尔容日日出入景仁宫,韫玉知道,她马上就要复位了。
皇后清醒的时候,会问依澜:“依澜,本宫是不是不成了?”
依澜忍着泪水,宽慰皇后:“娘娘不要胡思乱想,皇上每日都来看娘娘,太医们也说娘娘有所好转。”
皇后笑了,她看着这景仁宫里的一切,那自鸣钟是皇上心爱之物,自己说了喜欢皇上便着人送来了。想到自己初进王府,成为了嘉亲王府嫡福晋,与王爷何等的恩爱,如今物是人非,入了宫尊为皇后,也逃不过缠绵病榻,以汤药为伴。
皇上每日守着皇后也是心力交瘁,尔容会在永和宫放置冰块,请皇上过去歇息。得益于皇后,尔容也成功侍寝了多次。
如今六宫事务落在了韫玉这里,眼下荣贵人这一胎是至关重要的,若是这时出了什么差池,韫玉有口难辩。
偏这时候储秀宫的玉贵人也病了,整个太医院忙着照顾皇后一团乱麻,抽不开身替玉贵人诊治,韫玉只得常常去探望。
皇上差了太医给玉贵人诊治,可如今太医们的脑袋都别在了裤腰带上,生怕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事自己要被牵连,来给玉贵人诊治也略有敷衍。
玉贵人躺在床上,额头发烫,已经几乎吃不下东西了,身边的侍女也是哭哭啼啼,韫玉见不得这种场面,心里明白,这玉贵人恐怕是不成了。
没几日玉贵人便薨逝了,妗贵人同玉贵人一起入宫侍奉皇上,感情自然不必多说,面对玉贵人的薨逝,妗贵人每日食不下咽,伤心至极。
婉仪伺候韫玉更衣,对于玉贵人的薨逝心中存有疑虑:“娘娘,玉贵人就这么突然走了,奴婢觉得恐怕没那么简单。”
韫玉当然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自然满宫里都将心思扑在皇后的景仁宫,储秀宫小小的贵人,怎会有人在意。可面儿上却也看不出什么,太医也说玉贵人是中了暑气。
婉仪整理着韫玉换下的衣裳,自顾自地说:“皇上从前对于储秀宫那是十分看重的,如今玉贵人病了,太医院却迟迟抽不来人诊治,非得皇上急了,才有太医肯去,看来宫中的人,都是簇拥在位高的人身边的。”
婉仪这话吓的韫玉一惊,婉仪看韫玉脸色不对,连忙跪下:“娘娘,奴婢多嘴了,娘娘恕罪。”
韫玉将婉仪扶起,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对婉仪说道:“你随我一起去佛堂给玉贵人诵经吧,也是可怜人,进了宫得了盛宠,也免不了被人算计。”
“娘娘为何要亲自为玉贵人诵经?”
“终是这紫禁城亏欠她的!”
婉仪懵懵懂懂地随韫玉一起,进入了佛堂。韫玉诵经到后半夜,却也不知是否能安抚了玉贵人的香魂,只求她能安心离去,记得这紫禁城的威严和皇上的宠爱。其他的,不知,不明,是最幸福的。
今日,太上皇亲自去景仁宫看望了皇后,皇后见到太上皇,无法起身行礼了,伴着咳嗽断断续续地问安:“臣妾……给……太上……皇请安。”
太上皇询问了太医,皇后的病情,太医只好言明:“回太上皇,皇后娘娘咳疾不可控制,发展太快,现已入了肺,恐怕……”
皇上在一旁,听着太医束手无策,心里十分懊悔:“朕不应该让皇后主持亲蚕礼,朕知道皇后身体向来不好,可朕还是让她去了……”
皇后是太上皇钦点的儿媳,如今病入膏肓,心中也倍感惋惜……
太上皇对皇上说道:“命绵宁进宫吧,让皇后见见自己的儿子,皇帝,去办吧。”
皇上使了眼色,刘公公就心领神会,立刻着人去请绵宁和福晋进宫了。
婉仪听到消息,急忙禀告韫玉,:“娘娘,皇后娘娘恐怕是不好了!”
韫玉得知太上皇已经连夜召绵宁进宫了,皇后娘娘的病情怕是耽误不起了。
“婉仪,你去,通知嫔妃们,随本宫一起,即刻去往景仁宫,快去!”
婉仪步履匆匆,安排了几名太监随自己,分头去各宫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