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钴禄·韫玉,满洲镶黄旗人,乾隆朝佐领钮钴禄·恭阿拉之女,出身高贵。冰肌雪肤,丹凤眼,远山细眉,一双修长细嫩的手,海藻般的头发梳成双髻。也许是身份使然,也许占了些许运气,后成为了乾隆帝最宠爱的女儿——十公主的伴读。自10岁入宫做伴读,现已有四个年头了。
十公主大韫玉一岁,笑起来弯弯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说话轻声慢语。虽说皇宫戒备森严,身份尊卑有别,两人虽不能同吃同住,不过韫玉在宫里已经很熟悉了。
私下里十公主的额娘——醇妃娘娘,也会在心情不错的时候,给韫玉赏赐一些碎玉首饰和果子。
十公主也从来没有把韫玉当作下人来看待,外人看来的主仆关系在两个年少无猜的小丫头这里,是背地里可以悄悄遗忘的事情。
近日里,韫玉总是为了十公主的功课而发愁,十公主虽说备受宠爱,可在精进学业上不甚用心,可是对骑射特别感兴趣。
韫玉知道,这定是因为和大人家的公子:丰绅殷德的缘故。借着当今皇帝对和大人的爱屋及乌,丰绅殷德自小也是随着阿哥们一同念书,也算是和公主青梅竹马。
在韫玉看来,丰绅殷德和一般的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不过却是承袭了他爹的美貌,还有一张巧嘴。皇上已经指婚,十公主不日将会下嫁于这个丰绅殷德。
在韫玉看来,这是一场十足的政治联姻,可是十公主并不这么想,看得出来,她对丰绅殷德有十足的感情在。也难怪,他俩自小一起长大,一同学习,可是只有韫玉知道,丰绅殷德似乎与寻常的男人不太相同……
韫玉其实一直都希望,自己可以嫁得寻常人家,可是父亲却不这么想,三年一度的选秀就要开始了,按照规矩自己是要参加的,如若选不上还好,如若选上了,当今皇上已经多大岁数了,岂不是要蹉跎了一生?
公主近日来神神秘秘,韫玉实在不明白其中的缘由,直到那日……
下了学,刚回到其母妃醇妃娘娘的翊坤宫,夕阳的光辉照在了翊坤宫院内大片的牡丹花上,甚至花瓣上还能看到未干的晨露,在夕阳和微风之下,韫玉觉得着翊坤宫竟然与往日大不相同了。
看着眼前这座寝宫,正殿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顶,前后出廊,檐下施斗拱,梁枋饰以苏式彩画。醇妃娘娘居住的正殿正中设地平宝座,东侧用花梨木透雕喜鹊登梅落地罩,西侧用花梨木透雕藤萝松缠枝落地罩,殿前的“光明盛昌”屏门,为东西六宫最大的一座。
台基下陈设铜凤,铜鹤,铜炉各一对,如此气派雍容,尽显皇家的尊贵。
十公主拉着韫玉到自己寝殿内,这座寝殿最大的特点还属万字锦底,五蝠捧梅裙板隔扇门,还有那步步锦支摘窗了,公主刚一站稳脚跟便说道。
“韫儿,我想去求皇阿玛,等我大婚后就许你出宫,去过平常人的日子”十公主说这些的时候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像是在讲述今日贪吃了一碗米粉丸子一样稀松平常。
韫玉心里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家父还等着自己能够入选秀女,为钮钴禄氏增添荣耀呢。果然是皇家的女儿,被保护的太好实在不知道女子生来就是要有所牺牲的。
想到这儿,韫玉笑了:“出宫?等过了选秀吧,爹爹对我寄予了厚望,哎,你别说,如果我果真入选,你不是不是还要唤我一声娘娘?”
韫玉打趣的话,着实将公主听的一愣,急忙摆手,招呼身边的侍女:“令云,你且出去看着,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是”侍女应答着退了出去,这时候韫玉不由得紧张起来了,这是要说什么天大的事情,竟要这般小心。
十公主仿佛看穿了韫玉的惶恐,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咯咯咯~你居然认为三个月后的选秀是给皇阿玛选的~咯咯咯,你还想做娘娘了?”见十公主笑的倒在了梨花木的椅子上,此刻韫玉还是不明就里,赶忙问道:“你说不是皇上?那是为谁?”
“是我十五哥啊,我十五哥,你知道的,嘉亲王!”十公主说着仔细的剥了一颗葡萄递给了韫玉,韫玉接过被酸的说不出话来,十公主接着道:
“十五哥的侧福晋完颜氏不久前薨逝,皇阿玛这次是要选一个侧福晋给十五哥,也不像往日选秀那么繁琐。”
韫玉怎会不知这嘉亲王,爱新觉罗·永炎,已故皇贵妃——令懿皇贵妃之子,在宫中这四年来,见过嘉亲王和福晋喜塔腊氏算起来也有那么几次了。
十公主再次递来剥好的葡萄韫玉摇了摇头不肯接了,十公主自己放进了嘴里,酸的眉头紧皱。
韫玉顾不上许多,心里回想着这些话,嘉亲王,比韫玉整整大了16岁,如今已是而立之年,母妃已故,不过嘉亲王自己好像不受皇上重视。
婚配也只许了内务府包衣出身的喜塔腊氏为结发妻子,其家族地位比自己低了不少,若是自己嫁过去,岂不是要看一个出身不如自己的女人脸色过日子?
而且,相传嘉亲王生母令懿皇贵妃薨逝的原因还是极为蹊跷的中毒。
这么想来,此次选秀不论是为谁,如若选上了,对自己的后半生恐怕都是一种桎梏。
十公主的手在韫玉脸上晃了晃,说:“怎么了?你当真想不起我十五哥了?我知道你心里所想,所以我说我去求皇阿玛,让他恩准你出宫,这是最好的办法。”
韫玉这才回过神来,十公主可以仗着皇上的宠爱去求,恐怕自己的父亲不会那么轻易同意,若是皇上允肯了十公主那便还好,如若皇上要按规矩来,定还是要过选秀这一遭的。
“不打紧,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其实做个闲散王爷的侧福晋,也没有那么糟糕吧……”韫玉心里想着,嘴上竟说了出来,此刻韫玉的心里是有些慌乱的,自己与公主再亲近,这么议论一个亲王,还是公主的哥哥,韫玉小心观察着公主的神情。
可公主眼下正在关注着那些葡萄,手指不停的拨来拨去,仿佛在用指尖辨别哪颗是甜的,就可以立刻放进口中品尝。
韫玉转头看到了房间正中摆着的冰鉴,微微冒着的寒气,那烟像是有了生命里一般,钻进了韫玉的后颈,韫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