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玉暂时还没有办法从失去女儿的悲痛中走出来,嘉亲王每日都陪着韫玉,福晋烺清也多有来探望。
那王府花园的鱼池韫玉再也不敢去,王爷看韫玉伤心,便下令要将那鱼池回填,从此王府再没有鲤鱼了。
是要回填了,韫玉始终不敢去……
这冬日里屋里烧着两个火盆,韫玉仍旧觉得身上寒浸浸,王爷不让留松瑶的任何东西,免得韫玉看到伤心。韫玉悄悄留下了松瑶最喜欢的拨浪鼓,四下无人的时候,便摇动那拨浪鼓,那声音可以使得韫玉心里稍稍有些安慰。
正赶上湘、黔、川三省边区的苗族发生了暴乱,更是提出了:“驱逐客民,夺还苗地”的口号。起义军来势汹汹,连续攻克乾州、凤凰,花垣、古丈、保靖、松桃、泸溪、辰溪、浦市、沅陵、麻阳、铜仁、秀山、酉阳等县。
皇上便指派云贵总督福康安,四川总督和琳,湖广总督福宁带着七省十八万清兵大军前去镇压。
朝廷发生了如此大事,嘉亲王这几日也为了帮助皇上平息叛乱忙的紧,韫玉觉得已经不能再为了自己的伤心耽误了王爷。
还是需要打起精神的,韫玉无精打采的模样整日让嘉亲王看着也是心疼,嘉亲王跟着韫玉两人都消瘦了不少,这样下去可不行,目前虽面临叛乱,可朝中的局势对嘉亲王是有利的,如果这时候出现什么问题,就前功尽弃了。
韫玉将那拨浪鼓收起来,开始慢慢让自己多吃一些东西。
用兵打仗这个韫玉实在帮不了嘉亲王许多,好在嘉亲王看韫玉近日好了许多,也能安心朝政。
嘉亲王现下对于镇压形式很是发愁,韫玉虽不懂用兵,不懂战术,但是懂得人心。
嘉亲王心急的晚上的饭菜动也没动就叫撤了下去:“近来四川总督和琳奉命率军前往湘黔交界处镇压,起义军利用湘黔地区多山的有利条件,朝廷的镇压部队根本攻不进去,再耽搁几日恐怕形势就不乐观了。”
韫玉为嘉亲王揉着太阳穴,嘉亲王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妾身对于做战之事确是不甚了解,王爷如此苦恼,可有问过皇上的意思?”
说到皇上嘉亲王就又犯起了愁思:“皇阿玛一直笃信苗民坚持不了太久,如今也只是利用地形,朝廷大军功克也只是时间问题,毕竟福康安也深得皇阿玛信任。不过我担心,如此耗下去,朝廷的军备物资能不能跟得上,可地形问题确又是不可忽视的摆在眼前!”
当今的皇上如今已有八十四岁高龄了,此前平叛也有许多次,对于将领的信任或是对于自身决策的过于笃定,使得如今朝廷大军在前线面临两难之境。
可韫玉万万不能说了皇上的不是,只能从别处替嘉亲王想想法子。
韫玉为嘉亲王递上一盏茶,接着帮嘉亲王按捏太阳穴,手上动作轻柔也不乏力道,缓缓笑了一下,说道:“苗民利用地形优势,这是咱们万万不可比的,不过王爷可以反过来想,既然一时武力镇压难以奏效,不如采取剿抚并用的策略,分化瓦解苗民,招降其中的动摇分子,使苗民从内部难以统一,为咱们镇压争取时间。”
嘉亲王听完猛得站了起来,摸着手上的玉扳指,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对啊,既然易守难攻,也不能坐以待毙,如果此法奏效,敌方内部就乱了!韫儿,你真是我的解药啊!”
“妾身也就是随便说说,王爷觉得合适再向皇上提议。”
“我明日就和皇阿玛说明,如果皇阿玛同意,韫儿,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多日以来,难得见嘉亲王精神如此振奋,韫玉看了也觉得内心舒缓了许多。
隔日……
养心殿内,皇上面色凝重的问嘉亲王与成亲王:“和琳奏报的军情你们有什么看法?”
成亲王说:“儿臣认为,我军应当坚守,如今叛党利用山形打算困锁我军,我军应当坚守此处,以彰示我军必破的决心,使得叛党心生畏惧,并尽快找寻出路将叛党一举拿下!”
皇上坐在龙椅上没有抬头,微微抿了抿嘴,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说:“永琰呢,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嘉亲王对皇上说:“皇阿玛,儿臣以为,既然叛党利用山形优势导致我军受困难以施展,儿臣提议不如我们剿抚并用,从内部瓦解叛党势力!一味地坚守恐怕后续军需一旦供应不上,会遭到叛党全面的反扑!”
皇上听完并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手指了指成亲王,轻轻咳了一声。转而看了一眼嘉亲王,并对李玉说:“传朕旨意,让和琳与福康安剿抚并用,定要拿下湘黔地区!”
“嗻,奴才这就去办!”
嘉亲王不敢露出任何喜悦之色,成亲王现下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皇上听到后训斥自己对于军务的判断不如嘉亲王。
不过显然皇上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再次指了指成亲王:“永瑆,朕要你文武并重,你可曾有一丝放在心上?整天舞文弄墨朕看你是已经废了!你说要坚守是不是?那朕派你去坚守,看看你能坚守几日?”
成亲王惶恐不安地立刻就跪下了,也无法为自己辩白,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皇上接着说:“你在府中烹食死马,你以为朕就不知道?朕还没有老到那个地步!你是亲王,何以到了如此地步?你这是对朕!对大清的诅咒!我大清值繁盛,怎使得堂堂亲王烹死马而食!给朕滚出去,今后你也不必来与朕议政了,朕赐你一个马圈,你好生养马去吧!”
“皇阿玛,儿臣知错了,求皇阿玛息怒啊!”
皇上甩了甩衣袖,李玉赶忙扶起成亲王,成亲王见皇上不愿与自己多言,无奈的走出了养心殿,李玉亲自送之,安慰到:“您回府好好休息几日,等皇上气消了,自然会召您进宫的。”
成亲王看了看李玉,并没有把李玉放在眼里,如今自己不过是得了皇上几句训斥,也用不着一个阉人来宽慰自己。
甩开了李玉的手便走了。
养心殿内嘉亲王见此情形,不开口是不可能的了,对皇上说:“皇阿玛,十一哥历来节俭,想必烹马一事也不是有意为之,望皇马顾及龙体,十一哥虽不善武功骑射,可文学造诣极高!还请皇阿玛念及十一哥的忠心,宽恕了他吧。”
皇上此时正在气头上,听到嘉亲王又提到成亲王善文,便更加愤怒:“如若不是因为他是朕的儿子,姓了爱新觉罗,论他如今的所做,不忠不孝,朕定当不饶他!”
嘉亲王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了,皇上说:“你先退下吧,朕与和珅还有要事商量!”
嘉亲王出了养心殿就看到了和珅侯在殿外,和珅看到嘉亲王出来便跪下行礼:“老臣参见王爷!”
嘉亲王对于和珅贪腐心知肚明,自然看到他没有好脸色。
嘉亲王头也没有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