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堂审
事情发展到如今是冯媛没有想到的。送走了肖玉,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从苏家被流放,自己重生,中毒,苏家被灭门,再到云姨娘的行刺。
中毒之证近乎相同,其中仿佛是有什么联系一般。
到底是什么被她忽略了,她兀自的想着,最终还是扛不住睡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世离。”
李宛秋见轩世离一脚踏进厅室,忙上前去迎:“如何了,那刺客....”
“哼!”轩世离一掌拂过茶席,瞬间茶水四溅,沾湿了李宛秋的衣裙。
李宛秋从未见他发过如此大的火气,只得喏喏道:“妾身未曾想到,苏家还有活口...”
轩世离猩红着眸子说道:“蠢货,如今她手上有一封信件,说是我派人送与他们的,这封信件是否出自你手!”
“这....妾身当日的确送过,笔迹是妾身让人仿的,妾身只不过...”
轩世离眯了眼眸,浑身透出一丝危险:“只不过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我与苏忆柔大婚当天的安排本就出自你手。这便罢了,我从不知你胃口如此之大,竟然还想将苏家置于死地!”
“世离,我只是想,苏家世代皆为武将,盗取兵防图一事本就漏洞百出,我是怕待皇上反应过来东窗事发。苏家东山再起,殿下的计策不就落空了吗?”
轩世离怒极反笑:“东窗事发?呵,如今信件在刺客手中,这才叫东窗事发了!”
轩世离想着只要找到此信的下落就能证明他的清白。
至于眼前...
他看了看李宛秋,眼中露出一抹狠厉,任何坏他好事的人都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李宛秋似乎从他眼中读到了被视为弃子的意思,立刻面如死灰道:“殿下是想过河拆桥!”
“你既留下把柄,就别怪我也保不了你。”轩世离面露不耐,拂袖而去。
李宛秋闭紧了双眼,痴痴的笑出了声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她苦心经营得来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对这个男人而言,没有什么比登上皇位更重要。
她终究还是压错了。
“殿下~!”
门外的暗卫已等候多时,他凑近与轩世离说了些什么。
只见轩世离眉头一皱,便快步离开了。
“三殿下,别来无恙。”
那人红衣墨发,眼神清澈,有着一张倾城的脸却雌雄莫辨。
赫然是那日冯媛房中之人。
“奎左使,怎么今日有空拜访。”轩世离心中计较,此人危险异常,还是小心为上。
“听说苏家还有一个活口?”奎朗撩起一戳头发,兀自把玩起来。
“奎左使多心了,此事本殿下自会处理。”轩世离踱步到前,坐了下来。
奎朗却扔了发梢,站起身来:“那便甚好,还请殿下早日找到替罪羊,了结了此事,我此番才好向君主交代。”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寻了替罪羊?”轩世离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
“这有两瓶药,殿下依顺序给牢中之人吃下便是。其余之事殿下就不用知道了。”
奎朗将两个药瓶置于桌上:“白瓶为解药先服,黑瓶为毒药后服,殿下莫要弄错了。”
“你们给苏家下了毒?”
“殿下聪慧,只不过你的小娇妻没来的及等药性发作便截杀了苏家,如今还留有活口,断不能暴露了此毒,但也不能夜长梦多。”
奎朗转过身道:“君主已知晓昨日寿宴之事。如若找不到替罪羊,你的小娇妻,怕是留不得了。”
轩世离眉头一皱,未曾想他不想要苏家的命,那边却也是容不得的。
“我知道了。”
轩世离叹了口气:“明日我定会处理妥当。”
奎朗浅薄的唇微微勾起,眼中散发出妩媚道:“殿下可别忘了与君主的约定。”说完便不见了踪影。
很快便到了翌日,冯媛将信件交由春风,说清来由,春风便出了门。
她暗暗的想到,轩世离,如今证据确凿,你再也无法逃脱了。
“不好了小姐!”冬雪从门外赶来,附在冯媛耳边说了几句。
只见冯媛忽的站起身来说道:“此事当真?”
“小姐让奴婢去打听,我刚走到就已见尸体被抬了出来,一问才知道,确是昨日行刺的女刺客。”
冯媛跌坐在椅子上,片刻捂着脸抽泣起来。
虽然她早已料到,却没想,结果来的如此的快。
一时间她有些接受不了。
冬雪在旁边不知该如何是好:“小姐怎么了,怎么忽的哭了。”
冯媛将泪擦干道:“无事,快与我梳妆,我要去听审。”
待冯媛到了衙门,只见还无多少听审之人,大堂之上赫然放着一具白布蒙着的尸体。
今日主审之人是薛岭,竟是三皇子的党羽。
“堂下所跪何人!”
“禀大人,草民范忠,乃西街粮铺伙计。”唤范忠之人垂下头恭敬道。
“堂下女尸生前与你是何关系?”
“并无关系。”
“那此封信件,怎会在你之手?”
薛岭皱了眉头,此封信件他逐一看过,此种字迹是三殿下的没错,只是怎会在他之手。
他要如何证明此封信的真假。
“回大人,那日巳时草民正要打烊,就见一女子头发蓬乱,似是饿了许久一般。草民便以为是哪地又糟了洪水干旱的流民,心中不忍,于是便施了碗粥与她。”
“饭过,她却从怀里拿出此信交于我说,如若有一日她死了,还请帮她将此封信呈于公堂。说完便与草民跪下了,草民也不知是何原因,但于心不忍,这才答应了她。”
范忠表情真挚不似撒谎,人群中多有唏嘘。
冯媛却眯了眼眸,春风这个丫头真是好眼光。
“一派胡言,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当时天色已晚,无人可证明。况且书信之事也可作假。”
薛岭心中笃定,只要一口咬定此信为假,那么就不存在三皇子与苏家灭门有关之说。
“草民句句属实。哦,对了,当日那女子还提及自己是苏将军的内眷,草民本不相信。直到她给了草民这个。”
范忠将怀中之物取出,只见是一截已经断掉的玉佩,上面浮现出一个残缺的苏字。
“呈上来。”
薛岭反复查看,也未看出有何端倪,心中疑虑。
难道男子所说句句属实?却觉自己似乎又漏掉了什么。
“三殿下到!”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一声通报。
薛岭赶紧从堂上走出,跪拜在地。
“起来吧,我只是来听审的,你该怎么审还怎么审。”
轩世离因昨日的安排,整个人显得轻松不已,仿佛自己与此事无关。
“是。来人,还不看座!”
薛岭讪笑着,又回到桌前,将惊堂木一拍道:“大胆草民,你可知我手上的信件说了些什么!信的最后却说要送苏家最后一程,如今苏家一百多口已然被劫杀。此等大事,你可承担的起污蔑三殿下之罪!”
“这...草民不知,草民....并不识字。草民什么都不知道!”
范忠将头磕咚咚作响,身子不住颤抖。
那人只教他如何说,却没曾想是跟三皇子有关掉脑袋的大事,他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想到这,他有些后悔收了那些烫手的银子。
事已至此,他也别无退路了。
听到书信二字,轩世离猛然转过头来,忙道:“你说书信在你手上?”
范忠懵了懵,连忙俯下身说道:“小民句句属实,不敢欺瞒殿下。”
冯媛在外听得真切,却见轩世离的反应,并不像被指证后的慌张,心中忽然有了一丝不安。
难道....这封信出自他人之手...
“呈过来看看。”轩世离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待字迹映入眼帘,轩世离长舒了一口气道:“这封信跟本不是出自我手。”
“什么?!”
范忠吓得抬起头来说道:“殿下草民并不识字,并不知道此信的内容竟与殿下有关,当日那女子只说是仇家送来的书信,并未提及其他。”
“殿下,本官想,伪造书信之人是如何晓得殿下书写的习惯的。他为何要杀害苏家上下一百多口人。难道...殿下身边....有人想要嫁祸殿下..”
薛岭想了想欲言又止。
此封信件伪造的天衣无缝,如若不是亲近之人,如何能做到几乎一模一样。
轩世离皱了眉头,如今他也无法立刻找到替罪羊,只好...如此他也能担个大义灭亲的美名。
想到此处,他淡淡道:“不瞒薛大人,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实话实说了。此信是内人所写。”
“这是为何?!”
薛岭吃了一惊,他未曾想轩世离会如此说。
他并不明白轩世离的用意,额头立刻出了一层虚汗。
“当日苏忆柔嫁与我之时,内人也同样心悦于我。于是心生妒忌,犯下了大错。苏家嫡女的清白是她亲手....”
“因昨日之事,我才知道。只是已然来不及了。在我逼问下才知,她当时以我的名义传了此封书信给苏家。是我没有及时阻止她。”
待他说完,人群一片惶然,只有冯媛握紧了拳头,面上只有愤怒。
并不知晓?污我清白当日,明明你也在一旁!现下居然在这里装聋作哑!
“可是,这也不能因此证明苏家是她派人截杀的。”
薛岭冷汗直冒,只觉此事超出了他的认知。
“内人都与我说了,因为对苏忆柔抢了她的亲事而心生怨恨。才雇了杀手,将苏家灭门。”
“这...这...”
薛岭惊了惊,心中飞快的盘算着,又接着说道:“殿下可有证据?”
轩世离暗自勾了勾嘴角:“苏大人,今日本王便是带罪妇前来请罪的。”
复而说道:“带内人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