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弘昱殿内窥画卷
苏若凌这两日在殿内写写画画倒也清闲,没了那些流言的困扰,也不用去想法子应对,她终于在昨日午后,将那幅与煊王初见的画卷完成。
她画得很慢,每一笔都认认真真画上去,她不舍得将它画完,可纵是画得再慢,也还是完成了。
她伸手轻抚画中王爷的背影,要是可以每日都见到王爷,她便知足。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像戏文中的女子那般思念情郎,可现在的她,同她们又有什么不同呢,她轻轻摇头叹了口气。
春白走到小主身边,对小主说道:“小主,仔细伤了眼睛,去休息一会儿吧。”
苏若凌的手放在后颈处揉了揉,是有些累了,便由春白扶着去榻上歇息。
春白为小主盖好毯子,蹲坐在脚榻上为小主捶腿,不一会儿工夫,小主便睡着,她为小主掖好毯子,起身向殿外走去。
刚走到殿门口就碰到了圣上,“圣上……”还没等她说完,圣上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小声。
“蕙嫔在殿内?”圣上轻声发问。
“是,”春白声音放轻,“不知圣上来了,小主正睡着。”
“无妨,朕就是过来看一眼蕙嫔,不用叫醒她,朕看过便走。”弘昱说道。
他去给太后请安,顺便说了整顿宫内风气的事,回启元殿的路上,就想着来看一看蕙嫔,进来絮阳宫也没让太监通报,径直就来到了殿内。
“下去吧。”弘昱吩咐。
“是。”春白应声,行礼退下。
弘昱来到殿内,看到蕙嫔在榻上轻倚睡着,长长的睫毛覆在眼上,鼻子高挺上翘,唇角挂着浅浅笑意,和醒着那般清冷的模样不同,睡容却更显甜美。
他坐在榻上看了一会儿,不忍心将她唤醒,便起身踱步来到书桌前,看桌上铺着画纸,摆放着画笔,想来蕙嫔刚刚是在作画。
弘昱坐在椅上,随手拿起几张画纸看起来,画上的花鸟鱼虫活灵活现,蕙嫔的画技果然不错。
他看完几张放回原处,又伸手去拿那张铺在桌上,四角用镇纸镇着的画卷,是上次蕙嫔尚未完成的那幅,他想起他还问她画的是什么,她回答说画的是自己。
他想着便拿起细细看来,画中的男子身姿挺拔,背身双手交握在后,仰头看向絮阳宫匾额,身上的衣袍被风轻轻吹起。
他细看画中男子,只见男子金冠束发,身着藏青色蝠纹衣袍,肩袖两处是团云纹样,腰上系着流云纹宽带,衣饰画得如此详细,虽看不到正脸,但看身形也能看出男子必是相貌堂堂,器宇不凡。
弘昱不知为何,看着画中人的感觉有些熟悉,好像画的是……
他脑海中自然而然闪现出一个人的脸,他先是一愣,然后又看向自己手中的画,脑海中的人脸,便和这画中人的身形融为一体。
他脸色一沉,将画放下,起身走出殿外。
江如海在殿门口候着,看圣上出来忙跟着,起驾回了启元殿。
他见圣上从絮阳宫出来,便脸色阴郁,轻声将茶呈给圣上,“圣上,请用茶。”
圣上接过茶杯,对他发问:“朕突然想起,煊王的母妃以前是住在絮阳宫吧?”
“是,圣上好记性,”江如海答道,“璟太妃生前一直居住在絮阳宫,太妃薨逝后,絮阳宫便一直空着。”
“圣上,您怎么想起问这个来?”江如海不知圣上怎么突然会问起璟太妃的事情,感到有些奇怪。
“原来絮阳宫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在,”弘昱轻笑摇头,沉声说道,“倒让朕像个傻子。”
江如海听了有些诧异,圣意难测,他唯恐惹圣上不快,便静立在圣上身侧,不再作声。
弘昱不禁想来:莫非宫中的流言,不是空穴来风?他们二人真如流言所说那样,在入宫前就已相识?二人又是何时在絮阳宫相会的?
若是之前,他是万万不会轻信那些流言,可现在看来竟有几分真实可信,如今证据就在眼前,他不能不去怀疑。
这下弘昱已想通,为何那日他问起蕙嫔这画时,蕙嫔的遮掩与慌乱,他竟以为她的害羞,是因他而起,她的一句“顺手勾勒出圣上的样子”,竟让他那样高兴,现在想来就是一场笑话。
苏若凌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春白见小主醒来,便告诉小主:“刚刚圣上来过,见小主在睡着,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苏若凌轻声问道:“怎么没叫醒我?”
春白回答:“圣上看您睡着,不忍将您唤醒。”
苏若凌问春白:“圣上可有说什么?”
春白答道:“圣上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什么都没说。”
“那应该是无事。”苏若凌点头应声道,她忽然想起桌上的画来,忙问春白:“桌上的画,你可有收好?”
春白摇头答道:“奴婢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圣上就进来了,之后奴婢就一直在殿外候着。”
苏若凌急忙从榻上下来走到桌前,她看画卷没有被镇纸镇着,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圣上是看到这幅画了。
春白看小主脸色不对,问道:“小主,怎么了?”
苏若凌一指桌上的画,“圣上怕是看到这幅画了。”
春白一看便明白了小主的意思,“小主是怕圣上多想?”
苏若凌轻叹口气,说道:“但愿圣上不会在意,”她吩咐春白,“将画收起来吧,免得再生事端。”
春白上前将画卷好,有些不忍地问道:“小主以后不看了?”
她知道小主画的是谁,小主对煊王的心意,她是知道的,她想着小主不能时常看到煊王,能常常看看这画也是好的。
苏若凌将头撇了过去,“收起来吧,看与不看又能如何。”
“是。”春白将画收好,她担心这画上的内容,日后会给小主招来祸害,便将画收到匣中,放在箱子最下面压住。
之后几日,圣上那边也好,宫里也罢,再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苏若凌想来圣上应该是没有将那画放在心上,便也不再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