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诗一直站在窗前,看着东方越来越白,听着鸡叫声越来越响,接着听到犬吠声,天开始真的亮了。
“天真的亮了吗?”诗诗自言自语道。
“也许真的亮了。可是我的天呢?是亮了还是黑了?”诗诗望着窗外,惨然地笑了一下。
“老爷,你为什么就不能够允许我的卉儿留在青泥寨呢?为什么要生生将我和我的卉儿分开呢?”诗诗心里在不停地问着。
“可是,谁能够回答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一滴泪从诗诗的脸颊滴落在地上,瞬间便没有了。
“我只是一粒尘埃,我只是一粒不看不见的微尘。”
诗诗自语道:“我只要能够和我的丈夫我的孩子在一起,这很过分吗?这个要求很高吗?”
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啊!
诗诗啊,你的要求不高,只是你不知道命运将会给你怎么安排。
当一个人,身负着一种使命的时候,她的命运,就真的掌握不到她的手里了,诗诗也是一样的,只是诗诗并不知道自己身负着什么使命,而这使命,诗诗根本就不知道,那是诗诗的父亲花容绝尘和哥哥花容筱偷偷附加给她的。
可怜的诗诗,别无选择!
诗诗就这么一直站着,没有动,直到两个孩子醒来,念儿进来伺候他们两个的时候,诗诗才又缓过神来,便强颜欢笑面对念儿,和念儿敷衍了几句,又叮嘱了念儿几句,便又转身向床边上走去,边走边道:“我好累,我要睡会去。念儿,你出去时把门带上吧。”
念儿答应着,带着两个孩子走出去,又把门带上。
诗诗躺在床上,却无法闭上眼睛入睡。
诗诗一闭上眼睛,那些南宫凌霄平时对她的恩爱,便历历在目。
她甚至看到了,她离开之后,南宫凌霄那疯一般地到处寻找她的模样。
诗诗不忍再想下去,她捂住脸,任泪水又一次流了出来。
哭够了,诗诗又坐起来,不再睡觉了,睡也是白睡,不如不睡了。
她开始整理衣服,整理她离开时要拿的东西。
诗诗打开一个红木箱子,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紫水晶做的同心结,最下面坠着有红色的穗子。
诗诗把这个同心结拿出来,看了看,又放了进去,把小盒子整个拿起来,放在一边。又把红木箱子锁住。
诗诗默默地收拾着行李,取出这几年来她所积攒的积蓄。
行礼很简单,最关键的是,她要给南宫凌霄写封信,好让他回来看到后,能够原谅她的行为。在女儿和南宫凌霄之间,诗诗只能选择女儿。
诗诗不能让女儿在三岁就离开娘,到那么恶劣的环境去独自生活。那一去不是十年时间的问题,也许一辈子再也见不上了。
她铺展开纸张,拿起毛笔,一边写一边流泪,真是:毫锋未挥心已碎,字未成型泪满笺。
诗诗提起笔,铺开一截竹签,流着泪水,奋笔疾书。
致夫凌霄:
十载恩爱,春深秋短,今去也,何日与君再弹广陵散?
忆往昔,初嫁了,花容月貌,才子佳人,只恨良宵苦短。
后伴君多年,无子膝下承欢,然恩爱非常,亦施舍粥饭,金银花束,于庙宇,于路边。无半点幽怨。
天恩浩荡,身怀十二个月,超两月之余。风萧萧,雨淅淅,君情深厚,妾自感自知,嫁与君,妾无悔意。
忆当初,有父亲,有兄长,百般阻挡,然妾心意决,来青泥寨十载,承蒙君深爱,深感情深意重。
常有举案齐眉,双影悦欢,只到天上有,何曾似人间?
然,卉儿之事,妾与君意差,不愿强难君心,愿伴卉儿左右,看其长大,与卉儿,当尽母亲之责之爱。
辜负君深情,实不是诗诗本意。望君怜惜,望君体谅。
今携卉儿,与君别离,十年后,若缘未尽,情亦深,再相聚,不谈浅缘。
愿君保重!
诗诗敬字
书写完毕,诗诗慢慢地折叠好,将其置放与枕底下面的床铺下面,又和衣躺床上,望着天花板流泪。
不入流直到天黑才回来,他直接走到诗诗的房间。看了看在床上熟睡的两孩子,心中不免难过万分。
直至此时,不入流还在犹豫,还在为自己的行为和想法纠结,他始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
对于南宫凌霄,对于诗诗,他都不能辜负。而就是这两个他深爱着的人,如今却给了他难以抉择的难题。
在他煎熬的时候,他曾经问过自己很多遍,但是他没法原谅自己看到诗诗的憔悴和痛苦而无动于衷。于是他顺着诗诗的意思,做完了离开前的准备工作。
此时他又一次来到诗诗房间,他要再次看看诗诗的决心,如果诗诗有丝毫的动摇,那么他就会全力去劝诗诗放弃离开这个念头的。
可是,当他看到诗诗满脸泪痕,却不忍再看下去,他随意捡起诗诗正在整理的物件道:“准备好了吗?诗诗”
诗诗道:“也没有什么要准备的东西,就是些我平时积攒的一些银两,还有就是卉儿的一些小物件。”
不入流道:“没给卉儿说吧?”
诗诗道:“没有,那么小的孩子,就不说了,她什么都还不明白。”
不入流道:“那么冷儿呢?”
诗诗道:“也没有,也不说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不入流道:“好吧,诗诗,你小心准备着,我看到念儿在哪里六神无主的转来转去,是不是她发现什么了?”
诗诗道:“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大哥,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不入流俯下身子,在诗诗耳边,悄声道:“今晚三更走,你把要准备的准备好,尽量少拿些东西,一切我都准备的很充足。”
诗诗道:“好,知道了,”
不入流又犹豫了一下,叫道:“诗诗?”
诗诗听到不入流叫她,明白不入流的心思,便幽幽地道:“不大哥,不要再说了,我都准备好了。”
不入流听了,稍顿了片刻,又道:“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啊。”
诗诗看着不入流,凝重地点点头。
不入流转身走出诗诗的房间,看到念儿站在走廊那边的柱子下,停了脚步,转身朝念儿走去。
念儿看到不入流朝他走过来,便迎过去道:“不管家,夫人睡了吗?”
不入流道:“念儿,什么事这么着急?”
念儿道:“我今天听冷儿说,夫人一直在哭泣,不知道怎么了?早上我伺候孩子的时候,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啊?”
不入流道“念儿,你知道夫人一向是多愁善感啊。”
念儿道:“是啊,可是,以前就算是多愁善感,也没有见夫人哭泣啊。”
不入流道:“念儿,你想想啊,老爷这去了已经好几天了啊,也没有个消息。夫人她能不着急吗?”
念儿想了想道:“哦,那我就放心了,他们夫妻好恩爱啊,真好!”
不入流道:“夫人可能躺下了,我出来的时候,她说她要休息,让我把庭院看一遍了也去休息呢。”
念儿道:“嗯嗯,那我也去休息了。哦,对了,不管家,你出来的时候,孩子睡着了吗?”
不入流道:“孩子睡着了,我进去都没吵醒他们,小孩子,白天玩累了,睡得可沉了。”
念儿道:“那不管家,你快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我也要去睡了,明天还要起早伺候两孩子呢。”说着便转身要走。
不入流却叫住了她,不入流道:“念儿,你等等,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念儿转过身道:“哦,不管家,你有什么话要说?”
不入流道:“念儿,明天夫人要去鸡峰云山上香还愿,我要前去陪同,不然有个什么闪失,你我都担当不起。”
念儿道:“不能等到老爷回来吗?”
不入流道:“你知道的,念儿,上香还愿这事,是个时间问题,要是错过了还愿的时间,就不好了。”
念儿道:“可是老爷没有回来,你和夫人走了,青泥寨上上下下,怎么办啊?”
不入流道:“没事的,还有丁家兄弟。我会安排好的,”
念儿道:“那好吧,可是我总是担心呢,”
不入流又道:“你只管按每天该做的之外再多操一份心就是了。等老爷回来了。一切就都按部就班了。”
念儿笑道:“知道了,那明天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不入流道:“夫人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啊。”
念儿道:“我问的意思是,不知道需要准备什么东西不?”
不入流道:“该准备的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只管看好冷儿和家就行。卉儿夫人可能要带着一起去呢。”
念儿道:“那好吧,不管家还有什么事或者话要吩咐吗?如果没了的话我就回房休息了。”
不入流道:“去吧,没有什么事情了。”
念儿便转身回房休息了。
不入流轻轻地踱着步,在院子转了一圈,该看的看了,该安排的安排了,该叮嘱的叮嘱了,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入流没有睡着,他只是躺在床上,思考了一些问题,
又起来,把一些自己觉得不能丢下的物什拿出来,包裹好,一切打点停当,便和衣躺在床上,抱着那把剑,闭着眼睛休息。
三更刚过,诗诗就悄悄的起床,收拾好行囊,不入流悄悄来到房间,抱起沉睡的卉儿,三人来到后院昙花园边,不入流去看了看鸢尾蝶花。然后打开后院的门,早有一辆马车停在门前,诗诗上了车,接过卉儿,不入流坐在车辕前,拉起马鞭一挥,马车一溜烟向东门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