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和刚从院中走进殿内,就听到楼上传来晚晴不高兴的声音:“我说了我不去。”
“晚儿,不要任性。”柘容南峰倒是并未气恼。
“我身体不舒服,不想去。”晚晴闷闷地说。
“那么,等你准备好了再说吧!”
晚晴点点头,没有做声。
柘容南峰转身下楼,仿佛没有看到花和一样,经过她身边,径直向外走去。
花和连忙跑上楼去,发现晚晴气呼呼地立在窗前,看着柘容南峰的身影出了院门。
“晚儿姑娘?”花和试探着唤道。
“哼!大不了一辈子不出这院子!”晚晴愤愤不平地自言自语。
“晚儿姑娘……”花和不免偷偷地叹息一声。
晚晴悄悄地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转过头来。
“花和,我宁愿在红霄殿里呆一辈子,也不想跑去给皇后请安。”
“晚儿姑娘,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皇上不会比你更好受,”花和走上前,继续说,“迎娶玉门皇后是迫不得已,现在你新近回来,可以拿身体不适做借口,再过些时日,若你还是执意不去,皇上会很为难的。”
“我不管,既然立她为后,皇上便自然有办法让她满意。”
“可是晚儿姑娘,你若这样,皇上拿什么理由重新立你为后呢?”
“立我为后?”晚晴的声音充满讥讽,“花和你别傻了,立我为后,等下辈子吧。”
“不会的,你不在的时候,皇上时常到这里来,一坐就是一整夜,我们心里都清楚,若你真的能安然归来,皇后的位置,就还是你的。”
“花和,你不该关心这些,小心为自己引来祸事。”晚晴转过脸,看向窗外。
“晚儿姑娘……”
晚晴没有再理睬她,只是随手抄起一支笔,低下头拿在手里玩弄。
半晌,她忽然问道:“花和,你觉得皇上像什么?”
“啊?”花和愣愣地看着晚晴,不明就里,“皇上,皇上还能像什么……”
皇上就是皇上,难道还会像什么不成?花和在心里暗想。
“你觉不觉得,皇上像这天上的太阳。”
晚晴说着,伸手向窗外一指。花和也跟着看向窗外。
时间刚好临近正午,春日的阳光洒满庭院,也照在红霄殿的屋檐廊柱间。
“很温暖不是吗?”晚晴像是在向花和倾诉,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照着整座红霄殿,当然,同时也照着万物,而红霄殿,还有殿中的晚晴,只不过是万物的一部分罢了。”
晚晴说着,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一样靠在窗前,有些绝望地看向楼下的庭院,看着梨树落花。
忽然,她的眼睛眯了一下,眉头皱起来。
“那人是谁?”
花和凑上前,向外望去,也是张大嘴巴。
“是谁?”晚晴又问。
花和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晚晴,答道:“是恒妃!”
“她来干什么?”
晚晴嘀咕着,转身向楼下走去,花和也匆匆跟下楼去。
“跟在恒妃后面端着个盒子的,就是那个叫阿玛素的侍女,她简直比男人力气还大,若是哪个宫女敢顶撞恒妃,会被她收拾得很惨。”
“我知道,以前见过。不过不要紧,她们不敢把我怎么样,再说,恒妃昨天留在皇上衣襟上的香粉,我还没有找她算账呢!”
晚晴说话间已经走到楼下,远远看见香林带着阿玛素走向殿前。
“要不要把这瓶花收起来!”花和有些紧张地指了指桌上的花瓶。
“用不着,她早就知道了,还差这一瓶花?”
晚晴昂首迎了出去。
香林几步走到阶前,微笑着招呼:“晚晴妹妹!”
晚晴点点头,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晚晴见过恒妃。”
“妹妹这样就太客气了,想当初我入宫时,妹妹还贵为皇后,当时匆匆几面,还来不及熟稔,妹妹便往别院去了,结果……”香林没有再说下去。
“让恒妃见笑了。”晚晴应着。
虽然香林一口一个“妹妹”地唤着,但晚晴却丝毫没有想唤她作姐姐的意思。
“对了,我有东西给你。”香林说着,转头对阿玛素吩咐,“拿出来。”
阿玛素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递到晚晴面前。
“这是些玫瑰种子,”香林解释道,“那日,我虽知你喜欢玫瑰,但为了给太后制药,只好横刀夺爱将你那瓶新开的花朵要走。现在,我赔给妹妹些种子,若是喜欢,我可以教妹妹如何种植,这个季节刚好,妹妹可以试一下。”
晚晴看看锦囊,却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摇摇头,说道:“谢谢恒妃的好意,晚晴粗鄙,手脚笨拙,不适合这些细致的活动,恐怕要让恒妃失望了,这些种子,恒妃还是自己留着种吧,到时我去看花便可。”
香林眉头一挑,伸手将阿玛素手中的锦囊拿过,扯起晚晴的手,不由分说塞在晚晴掌中。
“这玫瑰,无论如何你都要会种,这样,我那一池子的玫瑰,才不会再被你胡乱摘去。”
“恒妃教导得是,晚晴不该胡乱摘花,给恒妃徒增麻烦。”晚晴垂下头。
“罢了,几朵花而已,更何况太后那边也没有耽误,花没了可以再长再开,若是皇上一气之下……”香林说着,顿了一下,“这人可不是说活就能重新活过来的。”
“多谢恒妃提点,晚晴明白了。”
香林微笑着点点头,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简直欺人太甚!还跑到红霄殿来撒野!”
香林走后,花和气恨地说着,将锦囊一把夺过,扔在地上用力踩。
“花和,不要这样,说到底是我们先折了人家的花,你当时不也说这样不对的吗?”晚晴笑着拦住花和,俯身捡起锦囊,“也许,这里面的种子,真的可以种出玫瑰的。”
“那也不种!”花和气鼓鼓地嚷着。
“好好,不种,不种,回头把它们都扬到树下去。”晚晴说着,手捏锦囊抬头看去。
天上阳光正好,照着院中的她与花和,也将整个红霄殿揽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