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云虽然背着晚晴,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几个呼吸间,华英殿已经被他们远远甩在后面,凌云殿的金顶已经遥遥在望。
“一定要来得及,来得及……”这是晚晴脑海中唯一的声音,她甚至不敢去想,若是来不及阻止玉门飞雪,会是怎样的结果。
“若按你说的,皇后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可是皇上呢?是不是已经出事了?”
“以皇上的身手,皇后对他只能下药,我们要赶在皇上喝下之前赶到!”葛云说着,脚下的步子更大了。
“皇后若在凌云殿里出事,皇上自然会警惕,就怕……”晚晴不敢再说下去。
“就怕皇上已经先服下了!”
葛云大声说着,一个腾跃,翻上凌云殿旁的院墙,一个转身落入院中。
“在那里!”晚晴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玉门飞雪和胭脂,叫起来,“让我下去。”
“来不及了!”葛云说着,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将晚晴托得更紧,直奔凌云殿大门而去。
路过玉门飞雪和胭脂,晚晴扭过头,睁大眼睛看着她们,虽然只是一瞥,但从她们扭曲的表情和不自然的姿势还是可以看出,她们死的时候非常痛苦。
容不得晚晴叹息,葛云已经大吼一声“皇上”,冲进了凌云殿。外面刺眼的阳光瞬间被殿内的阴凉遮蔽。
“皇上!”晚晴从葛云背上跳下来,向里面冲去。
吉昌从侧室跑出来,不知所措地看着晚晴刚想问出什么事了,却被晚晴一把推开。
葛云抬脚踹翻书房外的屏风,只见柘容南峰正坐在那里,一手端着瓷碗,一手拿着羮勺,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们。
“皇上!”晚晴惊声唤着,冲上去猛地打翻那碗莲子羹,惊慌地看着柘容南峰,“皇上,你没事吧?”
“出什么事了?”柘容南峰问。
“这是不是皇后送来的?你有没有喝?到底喝没喝?”晚晴抓住柘容南峰的手臂,急切地问。
柘容南峰呆呆地摇摇头,又看了一眼葛云。
“我刚端起来,就听到你们大喊大叫地闯进来,还没等我送进嘴里,你们就踹翻屏风冲上来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晚晴感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没事就好,太好了,太好了……”
柘容南峰皱起眉,正要追问,只见吉昌慌慌张张跑进来。
“皇上不好了!皇后她,她在门口……”
“又怎么了?皇后不是已经回去了吗?怎么还在门口?”柘容南峰有些不耐烦地说。
“不不皇上,皇后出事了!”吉昌面色难看地说。
“什么?”柘容南峰猛地站了起来。
“皇上!恒妃以蛊毒控制皇后向皇上下毒,并串通南疆来使谋反,请皇上立刻下令抓捕。”葛云拦住柘容南峰,大声道。
“既然皇后被控制,为何现在又,又……”柘容南峰气得有些发抖。
“回皇上,因为……因为我们杀了恒妃……”晚晴低声说。
“什么?”柘容南峰瞪大眼睛,“你杀了恒妃,蛊主已死,所以皇后也跟着一起?”
“正是。”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柘容南峰厉声问。
“是……是葛大人。”晚晴偷瞟了一眼葛云,答。
柘容南峰点点头,气哼哼地说:“好,很好,你们瞒着我干了这么多事,你们把我这个皇上看成什么了!我说华英殿里怎么会有蛇,是你们早已计划好的吧!就为了让我把晚儿放出去!”
“皇上息怒!”葛云急忙跪下,“实在是事发突然,陆大人被害,晚晴姑娘坚称恒妃娘娘嫌疑最大,便以毒蛇为计追问真相,恒妃果然拼死抵抗。”
晚晴见状也跟着翻身跪下,解释道:“皇上,晚儿发现恒妃的侍女阿玛素原是一名男子,为了随恒妃入宫,舍弃男儿之身,拼死保护恒妃,而且,而且恒妃已经承认,当初南颜公主的事,也是她所为,是她害了南颜公主!”
“你说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柘容南峰俯下身,一把抓住晚晴的肩膀。
“皇上,公主对我有知遇再造之恩,恒妃是南疆公主,属下以为,她想必会了解公主的情况,却不曾想,她竟然是真凶,属下一时冲动,再加上她供出控制了皇后,意欲加害皇上,我们四处翻找没有找到解药,情急之下属下便将恒妃……”
葛云没有说下去,只是低下头,低声说:“属下愿凭皇上惩处。”
柘容南峰闭上眼睛,无奈地说:“可是皇后没有错,你杀了恒妃,转眼便害死两条性命……”
“皇上,我们当时没有别的办法。”晚晴辩解道。
“住口!我是怎么对你说的!我让你安安稳稳地呆在红霄殿里,无论如何不要参与这些事!你是怎么做的!”
柘容南峰怒气冲天,猛地拔出长剑,狠狠劈向晚晴身侧。晚晴一闭眼睛,身后传来木头断裂和花瓶坠地的声音。
“皇上息怒,是属下为陆大人报仇心切,才答应协助晚晴姑娘,属下看护不力,反而助晚晴姑娘逃脱,请皇上责罚。”葛云不慌不忙地说。
“责罚是吗?惩处是吗?你杀害后宫妃子,害死皇后,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属下知道。”
柘容南峰长叹一口气,沉声道:“你起来,现在出宫去,给将军府送信,告诉他们皇后被恒妃谋害致死,另外传我的命令,让玉门长里带人抓捕南疆使者,以及定阳城内所有和南疆地区通商的商队。”
“是!”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写诏书,吉昌,笔墨伺候。”
“是。”
很快,葛云便带着墨迹未干的诏书离开了凌云殿,疾奔将军府而去。柘容南峰走到阶下,看着地上痛苦万状的玉门飞雪,叹息道:“难怪你对我从冷淡忽然变得热情起来,原来并不是什么回心转意,而是受了蛊惑……”
他摇摇头,转头吩咐吉昌:“你去把刘靖梓找来,检查一下地上那碗莲子羹,再找些人,为皇后处理后事吧。”
“是。”
那天,还不到晚膳时间,玉门长里的捷报就传进宫里。
他们在使者住宿的客栈缴获大批武器,并在城北即将荒废的民宅区,发现一处名为“竹苑”的院子,成功伏击了一伙南疆商队,擒获百余人,武器、毒虫、火药无数,其他和南疆有商业往来的店铺、商队也一并羁押,并未发现异常。
就这样,随着香林的逝去,之前精心策划的所有计划,也跟着一一破产,不复存在,华英殿里只剩下满地血污,和夕阳下的云彩一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