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盈盈走进小屋,穿过不大厅室,走向墙角。
那里立着一个不大的壁柜,厚重的柜门上,暗红的漆色已经斑驳,黎盈盈打开了柜子,之后,伸手在柜壁上按了几下,柜底的隔板便翻开,露出一方石板。
柜底机关下又藏了一层石板,这绝对是非常谨慎的设计。无论是谁,不管怎么用力敲击,柜底的声音听起来都像是实心的,绝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黎盈盈用手指扳住石板,用力一扣,石板便露出缝隙。她将石板推开,径直跳入了露出的黑洞中。
墙壁上的蜡烛还没有完全烧尽,黎盈盈拔下蜡烛拿在手里,向下面走去。
在昏暗的地下室中,一个身影躺在墙角的床上,一动不动。
黎盈盈走过去,将蜡烛凑近那张脸。
虽然从左侧额头斜向右侧腮旁的部位都涂着厚厚的药膏,但还是能认出她的相貌,这个人,正是晚晴。只是现在,她双眼紧闭,嘴唇几乎和脸上的皮肤一样白,呼吸也相当微弱。
黎盈盈探手摸向女人颈后,只一下,便回头大喊起来。
“哥,哥!”
“怎么了?情况怎么样?”黎暮楼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很糟!如果我们再不想办法,公主可能活不过今晚。”
“什么?不可能!”
黎盈盈转身向出口走了两步,放低声音对黎暮楼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爹给的药也不是万能的,现在公主只剩下半口气,必须把她搬到上面去,再想办法去找个大夫来!”
“可是万一,柘容南峰他们再回来搜查怎么办?”
“那也比眼睁睁看着公主死在这里好!只有她的情况稳定住了,我们才能出发,不然在这里多留一天,都是在赌命。”
“盈盈,你上来,我下去把公主背上来。”
当黎暮楼背着晚晴从地下室钻出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黎盈盈点起蜡烛,借着忽明忽暗的烛光,晚晴的脸显得更加苍白。
“哥,她在发烧,你赶紧到最近的镇上去找大夫,越快越好。”
“不要给任何人开门,我回来时,会与你敲门为号。”
“放心吧。”黎盈盈满不在乎地一挥手。
黎暮楼跨出房门,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渐渐昏沉的暮色中。
黎盈盈将手帕沾湿,擦拭着晚晴身上完好的皮肤。晚晴的大部分面容都被药膏覆盖,脖子上也有零星的烧伤,她的长眉全部烧光,头发也被大火燎得乱七八糟,如果现在她就这样走在街上,即使是柘容南峰,恐怕也不敢轻易与她相认。
黎盈盈看着毫无动静的晚晴叹口气。
“公主,你一定要挺住,我爹还在等你回去呢!还有那么多的弟兄们,都在等着你。”
她喃喃地说着,手上机械地擦拭着。
夜深了,黎暮楼还没有回来。
黎盈盈不免有些焦急,她眼看着晚晴越发虚弱,又担心黎暮楼在镇上是不是遇到了危险,她一次次地抬起头,看向窗外,却又轻叹一声,低下了头。
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黎盈盈转过头,侧耳数着:一声,三声,三声,两声。
敲门声停下来,黎盈盈咳嗽一声回应,接着,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开门。”
黎盈盈跳起来打开房门,只见黎暮楼大汗淋漓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药箱,身上还背着一个大麻袋。她刚要开口问,却看见黎暮楼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黎盈盈顿时闭紧了嘴巴。
“帮我一把。”
黎暮楼说着,示意黎盈盈,黎盈盈伸手扶住那麻袋,帮黎暮楼一起,将麻袋稳稳地放在地上,接着,黎暮楼打开了麻袋口。
“不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不过我也是没有办法。”黎暮楼微笑着说。
黎盈盈看向面前这个浑身抖如筛糠的人,这就是……大夫吗?
“现在麻烦你帮忙看一下病人,给我写个药方,钱我不会少了你的,安全我也可以保证,我会将你直接送到家门口。”
黎暮楼慢条斯理地一边说,一边推着大夫走到床前,又将药箱塞在大夫手中,按住他的肩膀,指引他坐到凳子上。接着,黎暮楼扯起大夫的手,伸向床铺,按在晚晴的手腕上。
“现在,就看你的了。”
大夫长出几口气,定了定神,仔细地检查晚晴的脉象。很快,大夫就开出了一剂药,他坐在床前说着,黎盈盈坐在桌前,拿着纸笔记录。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到时候每日两碗,连服七日便可平安渡过。”
“这些药,你家里有吗?”黎暮楼忽然问。
“你……大侠,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夫又紧张起来。
“我要她今晚就服下,去药铺已经来不及了,若是你家里有,就直接给我吧!”
“这……家里有是有,但是,要怎么拿出来呢?大侠又不准我看到你。”
“我自有办法,你家里有便是最好,我这就送你回去,麻烦你再钻回麻袋去。”
黎暮楼将大夫装进麻袋捆好,一把提起来搭在肩上,对黎盈盈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药方,跨出房门,重新消失在夜色中。
以黎暮楼的脚力,跑回镇上也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毕竟,他的肩上还扛着一个百十斤的大夫。最后,黎暮楼停在一个院子前。
“我来敲门,你只要负责告诉开门的人,按照方子去抓药就好,按份数抓,一份也不能少,不然,你就一辈子都睡麻袋吧。”黎暮楼说。
“是大侠,我一定按你说的办。”大夫在麻袋里战战兢兢地回答。
于是黎暮楼将麻袋放在地上,用黑布蒙住面颊,上前敲门。
很快,门打开了,一个少年看到蒙面的黎暮楼,大惊失色。
“你……你是……”
黎暮楼用脚轻轻捅捅麻袋,大夫在麻袋里动了动,连忙出声:“二郎,是我,我是你爹啊!”
“爹,你在袋子里?你怎么了?我这就救你出来!”
少年说着,想上前一步。
黎暮楼大手一抬,一张药方贴在少年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