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瞪大眼睛看着柘容南峰。
看着晚晴惊呆的样子，柘容南峰好笑地问：“你的表情怎么像见了鬼一样？”
“皇，皇上……”晚晴反应过来，忙站起来，眨眨眼睛，结结巴巴地说着，“我没看错吧？你，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宴席上吗？”
“哦，”柘容南峰毫不在意地说，“宴席太闷，出来走走。”
晚晴没有做声。当初柘容南峰赐她红霄殿，是知道她不喜热闹，才特别选了这处清静之地。虽不算后宫的僻静角落，但离主殿还是有点距离的。从宴席上下来，再怎么闲逛，也很难走到这里来。
仿佛是看出晚晴的念头，柘容南峰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
“怎么，我说的话你还怀疑不成？”
“啊，没有，我就是，就是有点意外。”晚晴忙低下头答道。
“你在做什么？”
柘容南峰问着，走到桌前，晚晴想用白纸盖住他的画像，却已经来不及。
柘容南峰拿起自己的画像端详着，他先是挑挑眉毛，接着又皱了起来，晚晴看得心里也跟着一紧一驰，不知他想说什么。
“晚儿。”柘容南峰不紧不慢地唤着。
“是，皇上尽管说。”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教你画画的？在外面这么久，你的画艺居然一点长进也没有。”柘容南峰说着，指了指身前的凳子命令，“坐下。”
晚晴乖乖地坐下，仰着脸听候吩咐。
“把笔拿起来。”柘容南峰淡淡地说。
晚晴像木偶一样，顺从地拿起笔，又将之前的画像收到一旁，换上一张干净的纸张。
“嗯，很好。”柘容南峰说着，忽然没有预兆地俯下身，右手握住晚晴的手，“喏，我再教你一次好了。”
他的声音含着笑，瞬间吹进晚晴心底。
“可是皇上，皇后生辰……”晚晴扭头想问，却被柘容南峰打断。
“无妨，让他们去吧。”
柘容南峰说着，专注地握紧晚晴的手，没有再往下说。晚晴却知道，他是怕她寂寞，特地扔下众人，回来陪她的。
想到这里，晚晴心里涌起满满的感动，看着两只手一支笔在纸上缠绕留痕，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柔。
在柘容南峰笔下，一幅画完成得那么快，晚晴觉得自己还没来得及从感动中转醒，面前的纸上，另一个她已经在栩栩如生地看着她微笑。
柘容南峰松开晚晴的手，直起身子，笑着走到一旁坐下。
“怎么样，是不是比你的好？”
“是，还是皇上画技高妙。”晚晴笑着答，末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柘容南峰：“皇上口渴吗？我去倒水。”
柘容南峰点点头，看着晚晴兴冲冲下了楼，很快，又端着盘子回来。
晚晴专注倒水的样子，让柘容南峰有瞬间的恍然，他依稀想到，他们相识这么久，他似乎从没见过晚晴端茶倒水的样子。
不过转念一想，晚晴自从与他相认，身边便再没少过侍女，他们唯一一次出宫，也因为时间紧迫，并没有在娄山村落多做停留，更谈不上吃饭喝茶。
柘容南峰兀自想着，一边享受似的听着晚晴的絮叨：“我看花和也想去，便叫贵妃带上了她。”
“我知道。”柘容南峰答道，正是因为在宴席上瞥见了兴致勃勃的花和，他才得知晚晴一人留在红霄殿。
晚晴还在继续说着：“我不能去，何必还要她陪着一起冷清，再说，我一个人也习惯了。”
“我不是来了吗。”柘容南峰忽然开口道。
晚晴正将茶杯递到柘容南峰面前，听了这话，先是一怔，眼圈竟有些微红。接着，她颇多感触地笑了笑说：“是啊，幸好皇上肯来陪晚儿。”
柘容南峰笑着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便放在一旁，抬头看着晚晴问：“等一下，你跟我回凌云殿如何？”
晚晴瞪大眼睛。“这是为何？”
“你不是一个人吗？我还有很多奏折没有看，若想陪你，又不耽误公务，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跟我回去。我看折子，你给我倒倒水点点灯，也省得我夜里寂寞。”
晚晴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皇上身边不是还有吉昌吗？”
“吉昌？有又怎样？你这是不答应咯？”
“晚儿不敢，但，我只怕自己会妨碍了公务……”
晚晴的话还没有说完，柘容南峰就变了脸色。
“若你想闹别扭，直说便是，我知道今天皇后生辰，你不开心，但你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皇上，我没有。我确实不开心，可我知道皇上忙，我不是不识大体的人！”晚晴急切地说。
“够了！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说着，柘容南峰愤然站起，转身快步向楼梯走去，几步便消失在晚晴眼前。
晚晴一愣，却没有追过去，她慢慢地走到窗前，看着柘容南峰怒气冲冲的背影穿过院子，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中，她的眼泪也奔流而下。
哭了一会儿，晚晴转身回到桌前，看着桌上自己的画像，她抬起头，方厅的四壁，已经挂满她的画像，一幅幅，都是柘容南峰的手笔，而如今，他已经很难再静下心来，陪她再好好地画一幅绣像了。
晚晴在桌前坐下，换张纸，提笔打算重新画些什么，却是笔墨未落，眼泪便打湿了面前的画纸。
皇后的生辰宴并没有因为柘容南峰的缺席就早早散场，众人一直宴饮到宫灯初上，才渐渐散去。花和回到红霄殿时，晚晴已经不在房里。
“晚儿姑娘！晚儿姑娘？人呢？”花和点起灯火，找遍了两层楼的全部房间，却没有看到晚晴。桌上只有一张字条：“花和，我到花园走走，晚些回来，我自会小心，无需记挂。”
花和挠挠头，叹口气，将字条重新放回桌上。接着，她哼着小调，转身将宴席上带回的水果糕点又摆了好几盘，全都堆在桌上。
之后，她回自己的偏房拿了一方手帕，坐到桌旁，靠近灯火慢慢地绣着，等晚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