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来了!”李光进刚到太原,就风风火火地冲向了北都留守府。
“二爷!”看到李光进的到来,守在门口的李安连忙抱拳行礼。
“安叔,”李光进差点与李安撞了个满怀,连忙回礼,在李安面前,李光弼、李光进二兄弟始终都是彬彬有礼,“我大哥呢?”
“正在府中参详太原城城防计划,”李安微微一笑,“这段时间史思明像一条疯狗一样,三天两头就要来骚扰一下,我们不得不防啊!”
“快带我去,我有急事!”
“是!”
“大哥!”一见到李光弼,李光进就热情地做了个拥抱的动作。
“光进!”一见到阔别已久的二弟,李光弼激动地热泪盈眶,连忙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李光进,“想死哥哥了!”
“也想煞小弟了,大哥!”李光进也紧紧地搂住了李光弼,激动不已。
“你是从长安城出来的吧,母亲大人可安好?”李光弼连忙擦干眼泪,急切地问道。
“母亲大人一切安好,她老人家要我告诉你,在前线用心杀敌,勿以她的安危为念!”见李光弼如此担忧母亲的安危,李光进连忙安危他!
“怎么可能,长安明明陷落贼手,母亲大人的安危怎能令人不担忧?说实话,母亲大人到底怎么了?”李光弼的眼中闪着泪花,使劲地摇了摇李光进的肩膀,焦急地问道。
“真的没事!”李光进站起来说道:“多亏了嫂子冰雪聪明。潼关失守后,她就知道长安保不住了,怕贼军抓住家人作为诱饵迫使你就范。就收拾家中金银细软,带着母亲和灵儿连夜离开长安,前往灵武,本为投奔你而去。谁知当时兵荒马乱,音讯不通,你已经东出井陉关,前往河北前线三个月之久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在灵州城安家落户了,待盘缠即将告罄之时,遇到了郭夫人,在她们一家的周济之下,母亲、大嫂、灵儿总算在灵武安顿了下来。后来皇上北上灵武,把我召到禁中,担任禁卫军统领,也拨出银两安顿了我们一家老小。再后来就是郭大帅奉诏率军,平定河、陇诸胡后,我就随皇上一起南下扶风,母亲就在灵州城内安顿了下来!”见李光弼如此焦急,李光进深为感动,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全盘托出。
“思雪,你果然是我的贤内助啊!”李光弼右手轻轻地端起茶杯,一副清丽的面容又闪现在在他的脑海之中,那句青涩的“奴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他的脸上不禁浮出一丝幸福地微笑。
“皇上南下扶风了?”回过神来,李光弼似乎想起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突然惊讶得问道。
“是啊,而且还该扶风为凤翔,定居在那儿了!”
“难道陛下准备对长安采取行动了?”李光弼继续追问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这可不是时候啊!”
“谁说不是呢?”李光进苦笑着摇了摇头,“可是皇上心急啊。自从房琯房大人从成都来到灵武后,就与皇上一拍即合,皇上对他既拜相,又赐予旌旗,还任命他为主帅,率四万健儿东征讨贼,收复京师!”
“房琯?”李光弼和李安几乎同时尖叫起来,“若论朝廷礼数,刑民官司,他倒是一把好手,若是行军打仗,他可······”
“是啊,房大人要求皇上赐予他人事任免权,他选择了邓景山为副将,李揖为行军司马,刘秩为参谋,就连皇上委派给他的王思礼将军也被晾在一边,难道说这场战争还有什么悬念吗?”亲身经历过这场战役的李光进记忆犹新,一说到这场战役,他就有说不完的激愤。
“皇上为什么会选派他担任主帅呢?”李光弼疑惑不解地问道。
“王思礼将军苦劝皇上不可冒进,违逆了皇上的旨意,自然是不能担当大任的。郭大帅尚在河东,自然是无法遥领主帅大任,朝中几乎是无人可派。房大人自告奋勇,勇于担当天下之重任,自然是正中皇上下怀,自然就选中他了!”刚刚经历过这场战役的李光进一脸悲愤,似乎有一肚子道不完的苦水。
“那后来呢?”李光弼急切地问道。
“那还会有什么悬念吗?房琯无异于赵括,只会纸上谈兵。而且还用了一些老掉牙的战法,用牛车上阵。叛军擂鼓呐喊,吼声震天,百里之外清晰可闻,未经训练的牛哪经得住这种场合的惊吓。一上场就阵脚大乱。可怜那四万官军健儿,被叛军纵火焚烧,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几千人马。就连房琯亲自任命的杨希文和刘贵哲都投降了叛军。可怜的长安百姓又陷入了遥遥无期的期盼和等待之中!”若不是李光进,房琯恐怕也成了叛军的俘虏,一谈到这场战役,李光进自己的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感受。
“唉!主帅无谋,累及三军啊!”李光弼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他知道,那四万健儿可是昔日跟随郭子仪和他在河北战场上浴血拼杀,经过千锤百炼的大好男儿啊,亦可能是将来平定叛乱的中坚力量啊!如今就这样被报销了,怎能令人不心疼啊,“难道当时就没人劝谏吗?”
“有啊,当时李泌先生就曾力谏皇上,但皇上执意为之。因为收复长安城对皇上来说太重要了。昔日皇上灵武即位之时,太上皇曾下制说‘待收复东西二京,朕就不再过问军国大事了!’而房大人又竭力鼓吹叛军易平,皇上当然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满朝文武见李泌先生的劝谏都无济于事,谁还敢吭声半句呢?”说到此处,李光进只有苦笑着使劲地摇头。
李光弼此刻终于明白事情的原委了,也是久久沉默不语,半响后,他才向李光进缓缓地问道:“二弟此次赶赴太原,恐怕不仅仅是向我抱平安的吧?是不是皇上有何旨意?”
“你看我!怎么把这件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李光进在自己的头上狠狠地拍了一下,郑重地对李光弼说道:“皇上要你不惜一切代价收好太原,为朝廷的平叛把好关中通向河东的大门!李泌先生和郭大帅要我转告你,要整顿兵马,训练士卒,伺机而动,准备再出井陉,直捣河北!”
“好!”李光弼站起身来,捏紧拳头,在桌上重重一击,坚定地说道:“你立刻返回凤翔,禀告皇上,太原城只要有李光弼在,定会巍然屹立于河东大地之上,叛军想要攻克太原,除非从我李光弼尸体上踏过去。至于东出井陉关,那只是时间上的早晚问题!”
“我相信你,我们都相信你,大哥!”李光进紧紧地握住兄长的手,深情地说道我们全家都盼望着大哥封王拜相,位列三公,光宗耀祖,封妻荫子这一天!”
就在李光进离开太原返回凤翔的第二天,史思明为了给他的新主子献上一份厚礼,就再次纠结了博陵的几万人马前来太原来为自己以前的耻辱报仇雪恨了!
“启禀大帅,!”安太清快马飞奔而至,跑到史思明跟前,兴冲冲地说道,“据探马回报,郭子仪率朔方劲旅,星夜赶回灵武为李亨护驾去了,太原城只剩下李光弼率领的不足一万的团练兵镇守!”
“嗯!”史思明得意得点了点头,嘴角浮起一丝狞笑。
“启禀大帅,蔡希德将军从太行、高秀岩大人从大同,牛廷阶将军从范阳各率一部人马已到达太原,和同我部,共计十万人马,已经对太原形成了合围之势。各部人马悉听大帅调遣!”又是一个让史思明兴奋不已的消息。
“哈哈哈哈······”史思明发出一阵野兽般的狂笑,十万对一万,而且是十万精锐之师对一万团练兵(基本上可以看作之乌合之众),大半年来受到的窝囊气今日终于找到发泄的地方了,“李光弼啊李光弼,今天我要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但是,事情并非像他想象那般容易,面对如此局势,太原城中的李光弼并未显现半点惊慌,反而神情自若、悠闲自得地在留守府中与安思义喝茶下棋。
“大人,”一旁的卢逖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问道,“据探马回报,史思明纠结了十万人马,将太原城围得水泄不通,我们是不是应该将太原城城墙加固一番呢?”
“你认为有这个必要吗?”李光弼头也没抬一下,仍然继续下他的棋。
“太原可是通往河西、陇右、关中、朔方的咽喉之地啊,若是太原有个闪失,那凤翔的皇上的安全可就令人担忧了!”李光弼的漫不经心让卢逖更是心急如焚。
“太原城中有多少兵力呢?”李光弼看了一眼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的卢逖,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不到一万人马。”
“那史思明调集了多少人马呢?”李光弼继续追问道。
“不下十万!”
“久其战斗力而言,究竟谁弱谁强呢?”李光弼又提了一个看似十分幼稚的问题。
“贼军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而我军是刚刚招募的团练,甚至可以说是一群乌合之众!那还用说,当然是贼军强于我军百倍了!”卢逖略加思索,很快就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那依你看,这场战役我军取胜的把握有几成呢?”李光弼继续追问。
“这个······,恐怕不到五成吧!”听到这一问,卢逖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
“按常规的攻城守城的打法,我军屈伸的几率几乎为零!”李光弼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了,“如果再将这支有一点战斗力的队伍抽调去修善城墙的话,那我军就是敌人未至,自己先疲惫了,这场仗还有的打吗?太原城墙长四十里,若要修缮的话,所需劳动力不下五万,我们岂能把城中的有生力量消耗在做无用功的事情之上,走自取灭亡之道呢?”
“难道说我们要放弃太原不守吗?”卢逖一下子沮丧到了极点。
“那怎么可能?我李光弼神丹重任,岂能如此不负责任?”李光弼站起来,坚定地说道。
“那我们······”再想下去,卢逖只有作最坏的打算,拿出一副慷慨赴义的架势来了。
“你放心,一个史思明还奈何不了我的!”李光弼站直了身子,拍了拍卢逖的肩膀,信心十足地说道。
“大帅,你我棋局上的胜负已见分晓,今日是否就点到为止呢?”安思义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拱手对李光弼说道。
“你我棋局已见分晓,看来应该和史思明在棋局上一较高下了!”李光弼兴奋地说道,“走,我们去看看我们的棋子是布局的!”
太原城外,成千上万的老百姓挥舞着手中的锄头、铁楸,正在开凿着一条条错落有致的沟壑,被挖掘出来的泥土没有被扔掉,而是被烧成了一块块坚硬的石砖,一车车的往城内运送。
“李大人这是要干什么啊,烧这么多砖来干什么,修府衙也用不完啊!”几乎所有的人都想问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