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上的顾绡一看见门口的顾惟,便发了疯般从塌上跃起,却不知是碰擦到了什么地方,又厉声哀嚎起来,丫鬟婆子们又是一阵慌乱。
顾惟有些意外她的境况,昨晚只听说顾绡的脚踝伤了,不曾想已经伤到了如此地步?
“过来!”阮雅反手将一屋子的混乱关了起来,随后往主屋的方向走去。
顾惟看着阮雅此时已经全部收起了在她面前的伪装,眼里全是不耐与厌烦。呵!装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阮雅先使了个眼色,屋子里侍奉的婆子们全都退了下去。
老夫人坐在主位上,一双阴鸷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顾惟,似乎要将她的身体穿透,看到里面去。
阮雅随后坐在了老夫人的身旁,满眼怒火地看着顾惟。
三人剑拔弩张的对峙着,依着长辈的礼仪,顾惟纵使千般不愿,还是向两人行了一礼。
“祖母,阮夫人。”
“脸上怎么回事。”老夫人的目光转移到了顾惟的脸上,虽然蒙着面纱,但额上的伤口还是暴露了出来,“都在家里了还蒙着这个做甚,取下来。”
顾惟顿了一下,但还是将面纱取了下来,宫里的御医医术果然不错,昨晚上御医上了一次药后,早上起来又抹了一次,伤口已经不像昨晚那样可怕,只留下红红的印记了。
阮雅看着顾惟就一晚上脸上的伤口就好了这么多,又想起自己女儿的伤势,心中愤懑,瞪着顾惟的眼睛似乎是喷了火。
“你原是身子弱,如今脸上又添了伤,本着回了府应该好好去歇着,可今日急急让你过来,你可知是何事?”老夫人也惊讶顾惟脸上的伤,昨晚去赴宴的四人只回来了三个,顾绡还是身上带着伤的,阮雅在她面前哭诉在宫里的遭遇,希望她要给顾绡一个公道。
顾绡的伤势昨晚连夜请了医师,除了脚踝上的骨折意外,竟然在她的右手手肘上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伤口,她的整个右臂已经青紫一片,手肘尤为严重,医师说的是里面怕是筋骨寸断,就算养好了也会留下一辈子的不便,琴棋书画等才艺更是彻底的不能做了。
顾绡对于她们来说,培育的不易,这十几年的期盼全在昨晚的宫宴上毁了干净,若她这样便等同于废人一个,养着她又有什么用处。
“贱人,她好歹是你姐姐,你就这样帮着外人欺负她,让她留下一辈子的伤,”阮雅也想到老夫人昨晚对她的语重心长,绡儿以后怕是会成为他们的弃子,想到这里,她便再不能维持脸上平静的表情,面目狰狞起来,“你以为你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阮雅如今倒也什么也不怕了,外面的人刚刚传了信来,五公主已经悄悄离京,顾惟往些日子的威风还不是仗着宫里的人,如今宫里的主子不在,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顾惟倒是被阮雅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了一下,不过她还是快速的镇定下来,问道:“阮夫人,这件事无论如何是顾绡先动的手,她一怒之下将我的脸弄成这样,若不是幸得明雁殿下庇佑,此时我的脸上,何不谓是留下一辈子的伤。”女儿家的容貌何其重要,若是她毁了容,那这辈子都会活在这母女的压迫之下。
“好呀,看来你去外面结识了自以为了不起的人就忘了自己是谁,既然明雁殿下如此庇佑你,那绡儿的手,也是你让她废了的!”阮雅没想到都这样了顾惟还不屈服,她心中怒火更甚。
顾绡的手废了?顾惟到没有听安颦姐姐与她提起过这事,不过昨晚若是强制的制止顾绡的行动,确实有可能会。
“阮夫人!”顾惟看着面前两人都是一副气势汹汹的向她问罪,顾惟突然想到了去世的母亲和哥哥,她倒是还没如此质问,这些人便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吗,“顾绡三番五次挑衅皇室尊严,皇庄的事情宫里便不计较了,可昨夜顾绡在明雁殿下跟前污蔑皇家威严,若不是碰上了我,她也迟早会被宫里惩罚。”
顾惟将这两件事翻了出来,一旁的老夫人听见皇庄的事情,狠狠地瞪了阮雅一眼,做事拖泥带水也就算了,居然还让人揣了把柄。
阮雅也是一怔,对子自家女儿和阮玉溪的所作所为她当然很是清楚,阮玉溪当晚被送了回去以示惩戒,她们因为衡阳侯府的原因没有来找麻烦,可没想到宫里的人记到现在还不放过。
“你休得胡说,明明是你搬弄是非害了绡儿,蒙蔽皇家。”
阮雅此言明显是慌乱了,顾惟假意苦笑一声,道:“阮夫人是觉得那位高权重之人,是我区区一个官女,活在这府院之中不过尔尔的人能够蒙蔽?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
言下之意,便是顾绡的行为早已引起了皇家的侧目。
如今昭阳侯府位置尴尬,哥哥因为上次阮玉溪皇庄的行为丢失了册封典礼的差事,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将皇家的目光引到这里来了……阮雅不敢去想后果。
老夫人在一旁早就将阮雅的慌乱收尽眼底,她侧目看着下首卑谦的顾惟,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她如今变化确实挺大,三言两语就将阮雅击得方寸大乱,若不是他们做事隐密,刚刚这一番话,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
老夫人思忖片刻便下了决定,纵使顾惟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但依着她的心思也早晚会发生什么,不如今日就落个清净,正好护着她的人刚出了城。等人一回来就算发现了什么,她们也有应对方式。
“冯嬷嬷。”老夫人沉沉的吩咐道,“二丫头心思乱,房里的丫鬟婆子们就别拥着了,散了出去。”
说罢她便起身,阮雅虽然不解老夫人此举,不过还是上去扶住了。
“四丫头,这事是你姐犯了忌,但她受到的惩罚也不小,”老夫人走到门口看着仆人都散了去,院子里留的算是她的心腹,“她心气高,出了这事自然闹腾,你随我去看看她罢。”
顾惟自然不会傻到老夫人就此放过她,刚刚她已经能敏锐的感觉到老夫人一闪而过的杀意,如今她又遣退奴仆,留得尽是她的人,所做之事不言而喻。
“祖母,殊不知刚才孙女已经去见过姐姐,可姐姐见了孙女便闹腾起来,既然姐姐伤势严重,孙女怕再去冲撞了她,害的她伤势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