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淹没到了我的膝盖,我微笑着,回忆起来最初与一个人相见的画面。
秋千上,有一个小女孩,扎着双马尾,睁着大大的眼睛,不喜欢和人说话,不是不喜欢,是不想也不敢。
“盛年,你走以后,这个世界,冰冰凉凉的。
盛年,这次我真的要当一只鱼,自由自在的,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顾了。”
脑海中,依稀出现了好几个人,我深呼吸,平淡地将自己埋入水里。
只要不起来,一直一直游下去,是不是可以像梦里一样,出现流星。
我的耳边朦朦胧胧的出现了什么声音,我没有起来。
我的双腿不停地摆动,直到我越来越冷。
我的手指边,好像出现了一个人,抓着我的手,游的更快了。
他给我的感觉像盛年。
我终于,放了我自己。
我的灵魂仿佛在这片人间海里,再也醒不过来了。
蔚蓝之上,向池晚不停地在水中潜游,不停地扑腾,却怎么也找不到顾筱凌的影子。
“顾筱凌——”
瀚海阑干,铁栅栏外,穆七七狰狞地叫喊:“顾筱凌,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事透露卑微,明明那么善良,却爱都不敢……”
随即,她跪在沙滩上,眼泪簌簌落下。
所有的嘉宾,都站在人间海前面,静静地望着。
沈华将七七扶起来,七七已经哭成了泪人。
九点半了,这个顾筱凌,真是精明算计,连时间都掐的那么准。
她打开了那封信。
「穆大小姐,是不是哭啦,是谁说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这两天,出了很多事,你知道的,盛年如果出事了,我不会想活下去的,他是为了我才出事的。你不用难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我终于可以和他好好在一起了。也祝你余生幸福,我的七七。」
读完,七七哽咽的没了声,“哪有什么在一起,人都没了,怎么在一起!”
向池晚正望着一望无际的海水发愣。
七七抹干眼泪,将那封给向池晚的信拿给了他。
“这是筱凌让我给你的,看看吧。”
向池晚迟疑着,他不相信,不相信顾筱凌就这样离开了,她明明答应了他,会好好照顾自己,会准时回他消息。
他打开手机,五条消息映入眼帘,最后一条“安全”格外显眼。
终于,他接过信,打开。
「我不怪你」。
四个字,简简单单的。
“向池晚,顾筱凌她没了!她没了!你一滴眼泪都没有?你不难过吗?”
向池晚紧紧皱着眉,看着手中的信。
“向池晚,你不知道吧,你永远也别想知道。”
七七冲向池晚笑着,笑他无知,笑他可笑又可怜。在沈华的安抚下,他被带着往回走。
向池晚追上去,问:“你知道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七七呜咽着,努力睁着眼睛,让眼泪能够干在眼眶里。
“向池晚,筱凌喜欢这片海,就让她待在这里吧,别找了。”七七挥了挥手。
向池晚红着眼,跑到七七前面,“告诉我,什么?到底是什么?”
“向池晚,遇到筱凌这么好的女孩子,是你的幸运,遇到你这样的男人,是她的不幸。”七七冷笑着,“今天我不想说这些,你要是想知道,明天和我去一个地方,我让华哥把地址和时间发给你。”
所有人都走了,带着悲伤和泪水。
人间海平平淡淡的,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海鸥的叫声划破长空,像是一种宣告。
草坪上,阳光热辣辣的。
七七站在这里,望着远方发呆。
昨夜,是多少人的彻夜未眠。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筱凌这样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向池晚,这个世界上最贵的眼泪,她为你流了六年。
我与她初遇的时候,她看起来心情总是不好,整个人又毕恭毕敬的。我当时就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心事重重的人,原来我不知道,我现在知道了。
她觉得你讨厌她小时候的性格,她就逼自己,逼自己去变得勇敢,她和我说,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去做一些胆大的事情,但是却不得不去做。
她每天晚上都会睡不着,需要听着轻和的曲子,直到入眠,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哭。她有抑郁症的事,你不知道吧?我也是偶尔听盛年和我提起的,希望我能够多多照顾她的感受。”
向池晚觉得心疼的厉害,深深吸了一口气。
“筱凌给你送过一份礼物,礼物还没送出去就被冰凉的水浇了个浑身。她见你,就已经一眼终身了,向池晚,我一直不明白,筱凌她是那么好的女孩,你可以不爱她,但你何必说一些伤人的话呢?
每次想到你,她都会很难受,甚至是心痛。
你不出现的时候,她还能好好活着,后来你出现了,她除了要为自己好好活着,还奋不顾身地去帮你。
她其实只需要你的一句道歉,告诉她,她也值得被尊重,告诉她你不是故意伤害她的,不管是不是你伤害了。
也许是因为从小生活环境的原因,她特别害怕被抛弃,可能你让她觉得她没有被在意。你作为一个男人,作为哪怕是同学也好,也应该关心一下她。六年,不闻不问,哪怕是个陌生人,也做不到如此。”
向池晚低着头,紧紧用手挡着头,他的眼泪,不知不觉地占满了眼眶,滴落在草坪上。
“还有好多好多事,我忘了,不想说了。
我猜,你们一定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吧,不然,她也不会忘的这么痛苦。”
七七转身,边走边说:“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些,让你痛苦,良心不安一辈子。我不知道筱凌给你留了什么话,但我穆七七,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若不是帮你报仇,或者说与宋雅之间结下各种仇怨,盛年那么好的人,又怎么会……”
“对不起……那天我拼命也该拦住他,对不起……”
我拦住了她伤害筱凌,让近光灯打开去预警,却反而杀了她。
无边无际的草原,一片翠绿,被最光一照,像是刷了一层金粉,随着阵阵的晨风,掀起了碧波金浪。盛开着的各色各样的野花,这里一丛,那里一片,沐浴着阳光,在广阔的草原上争奇斗艳,散发着浓郁的芳香,放眼望去,野花如同色彩缤纷的云雾,飘落在绿色的草原上。
“初见是我们所有人都很天真。
这个草坪,是你最喜欢的地方。”
漫漫流年,你让我怎么补偿你。
“如果那天,我告诉你,还有我,有了安全感,你会不会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