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淮州乱象
战场上也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一批人,可是到了这个地方,却觉得比上战场还要更令人接受不了。
上官淮清楚的知道这其中的差别,所以当他看到这群亲兵的表现是,对他们很理解。
无他,小小的淮州,本应该是普普通通生活的地方,却比所有的战场上的厮杀惨烈,百倍,千倍。
战场上的厮杀与血腥是所有人是能够想的通的。
瞬息万变,不是对面的敌人死去,就是他们死去。
都是为国而战,身后便是家人,退无可退。
可是现在呢?淮州有人想过要保护这群无辜的百姓吗?
遭受天灾已经是无奈了,死后的尸体还被扔在外面。
赤裸裸的来,赤裸裸的去。
而被洪水泡的发白的尸体,稍微一碰就会直接炸开,炸开之后的液体打在人的身上,完全是一股腥臭味儿。
那种腥臭的味道,就是去洗上三天,还是会被人闻出来。
也或许是因为这样,当地的官员更不愿意派人去接手了。
他们所在的环境都是温香软玉,哪里有这样臭气熏天的时候?
上官淮也派人去问过这里的官员,为什么不将百姓烧了或者是就地掩埋?
哪怕是人死去,也要让他们入土为安才好。
上官淮的脑海中依然会记得,那位官员抱着光鲜亮丽的小妾,望向他的鄙夷眼神。
“一群贱民罢了,死了就死了,还要让我去埋他们?”
在他的眼中,似乎觉得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甚至比不上他思考今天的晚饭吃什么来得重要,对于人命已经漠视到这个地步。
上官淮当时只觉得一阵气血往上涌,他几乎能够想象到,当地的百姓在活着的时候,受到冤屈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不担心,在这群人的眼中,怕是死人更好吧。
死人才不会暴露出他们的种种行为。
当上官淮缓过神的时候,手中的长剑已经划开了他的脖子。
即便是性格阴沉如他,也无法接受在晋国内部有这样的蛀虫在。
“将这里处理好。”冷淡的说完,便离开了。
而自这件事情之后,上官淮一边带着人救人,一边探查淮州官员的所作所为。
不出人所料,在淮州上下的官员中,照常吃喝,他们的日子似乎没有任何的影响。
他们看不见一墙之隔的城外白骨露累,灾民的尸体已经堆成了一座山。
他们只是过着如同往日一般的生活,自然有人来为他们维持。
甚至在偶然间碰到府外骨瘦如柴的人时,还要掩住鼻子说一句晦气。
上官淮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眼前的事情,所以他想要去做些什么事情。
不仅是为了这里的百姓,也为了晋国的未来。
可是他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身边的人手能派出去的都被派出去,只留下了一批保护他的人。
也因为如此,面对大量的灾民尸体,他也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只能让人找来火油,将这些火油倒在尸体上,燃烧成灰。
时间紧迫,这也是无奈的法子,他手头上的人不够,无法将全部的灾民尸体都土葬。
可这样的法子在当下并不被世人认同。
只因为大部分的百姓都认为尸体被焚烧之后,人的灵魂便不会再入轮回。
可上官淮却觉得,如果真的就此放任他们被扔在外面,暴尸荒野,还不如一把火燎的干干净净的好。
然而他即便是要做这样太过于离经叛道的事情,也总要顾忌世人的想法。
也正是因为这样,上官淮从周围的寺庙当中请来了不少还存活下来的的和尚。
希望他们能够前去净化这些灵魂,哪怕他多添上一些香油钱也无妨。
总要让逝者的灵魂得到安息。
可这世间总有人身在其位而不谋其政。
不少的和尚都拒绝了这样的请求。
不同的寺庙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他们所处的位置地势都普遍很高,也因此寺中的僧人都存活下来不少。
然而他们知道外面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十分安全。
一旦出去,就可能会染上疫病。
所以也有不少人拒绝了上官淮的请求。
也有的人,心中有大爱,所以愿意牺牲自己,去寻得苦修,为这世人得到片刻的安息。
所以一群苦修者知道消息之后,连夜到达了淮州。
他们自己带了干粮,自己带着水,一来就开始坐着为所有人超度。
上官淮向来对于这些秃驴们没什么好脸色,皇觉寺的那位除外。
可是现在在苦行僧的身上,他却油然升起了对他们的敬意。
在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行走的时候,他们却为了众生而逆行。
而他们在臭味无比的尸体旁边坐而念经。
上官淮一时之间也烧不尽如此多的尸体。
好在,还活着的当地百姓们觉醒了。
他们望着尸体旁边的僧人们,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太苦了,这段时间他们真的太苦了。
上官淮来得时机很不巧,基本每到达一个地方。
即便是采用焚烧的法子处理尸体,也总也处理不完。
而且在他们来之前,当地的尸体已经存放了有一段时间了。
即便是活下来的人,也很少。
他们哭过之后也只是麻木的搬着尸体,眼中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的光了,他们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去哪儿。
自己的亲人没了,家也没了,什么东西都没了。
天灾人祸与战乱,影响的到底是最底层的百姓,最难过的也是百姓。
与之对应的是,上官淮去见的每一个官员。
自从杀了一个官员之后,他手中的剑便忍不住了。
可他的身份到底是不能泄露出来,因此只能伪装成山匪,打的是为民除害的名号。
上官淮在给孟知意讲述这些的时候,眼神平静无波。
可要不是孟知意看见他窝成拳头的手,怕也以为他真的如同表面那么的冷酷。
然而青筋暴起的手臂,放在腿上都在用力的胳膊,都让孟知意知道,他当时该有多么的愤怒。
“都过去了。”孟知意觉得自己的心口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