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桃无法，只能想着明日尽量换人上值，否则小陶的腿怕是难以康复。

　　出了这事儿，孟锦妍根本没有任何心情再去向老夫人请安，反正也不差这一回了。

　　回回去都没个好脸色，要不是为了名声，谁愿意去见这个老东西？

　　本来就不待见她，母亲出事后态度就更差了。

　　红桃也没多说什么，放在以往她肯定会第一时间规劝小姐去请安，但现在她也逐渐的学会不开口了。

　　毕竟人都是会反感一直在身边唠叨的人，她本意是好的，但主子的做法也确实让做奴婢的心寒。

　　在孟锦妍不知道的地方，她最贴身的下人已经开始渐渐与她离心。

　　等她明白过来时，已经晚了，身边不知道何时已经没有人再对她忠心。

　　而清早起来的五姨娘也听说了这些风言风语，“……瞎、瞎了？”

　　她喃喃地说完，便直挺挺往后倒去。

　　丫鬟澜儿尖叫一声，连忙过去拉着她，却不想一个快要失去意识的成年人体重不轻，措不及防下自己也摔在床上。

　　“别……别叫人。”五姨娘昏过去前，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说完就脑袋一偏，再也不知道外面的声音了。

　　澜儿真切地被吓了一跳，这种情况下她本应该立刻去找人去叫府医来，但想到刚晕过去的姨娘这么说，只能咬咬牙，将她放好在床上。

　　门外有丫鬟已经进来了，“姨娘，可有什么事情要帮忙？”

　　澜儿一边挡住丫鬟虽然低垂却依然好奇的视线，一边稳住声音说道：“无事，刚才突然见到一个小虫子，姨娘被吓了一跳，这会儿已经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丫鬟脆生的说是，收回视线，走出门。

　　床离门口很近，即使隔着一层珠帘，但有心人仔细一点依然能够看清楚。

　　因此澜儿只能将床帘拉下，隔绝床内与外界的视线。

　　澜儿一边跪坐在脚踏上等着五姨娘苏醒，一边回想刚才的事情。

　　之前五姨娘担心的问题还是发生了，本以为会收到例如禁足或者是警告之类的惩罚，却不想直接得知了二姨娘眼睛瞎了的消息。

　　这对向来没有什么心眼的五姨娘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冲击。

　　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后院争斗，还是以有人终生残疾的方式，太残忍了！

　　这是惩罚，也是警告。

　　澜儿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件事不会善了，却不想会这么惨烈。

　　为今之计，也只能劝劝五姨娘了。

　　希望以后不再跳进有心人的圈套，否则，下次瞎的、伤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是夜，孟祥鹤回府。

　　听说五姨娘病了，却没请府医，他沉吟一瞬，最终还是改变方向，朝五姨娘的悦蝶轩走去。

　　“王合通。”

　　“老爷有什么吩咐？”

　　“去叫府医。”

　　“是。”

　　悦蝶轩内——

　　孟鹤祥站在床前，问府医：“姨娘的身子有什么问题吗？”

　　府医大喜：“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姨娘遇喜了！”

　　孟鹤祥两眼骤亮，“当真？”

　　“确是喜脉无疑。”

　　“好！好！好！”孟祥鹤连说三个好字。

　　他虽已有嫡子，但府中添丁，他还是欢喜的。

　　五姨娘还处于呆愣中，她还是觉得好奇妙，身体里居然有一个小孩儿。

　　打发府医下去之后，孟鹤祥当即便解了五姨娘的禁足，而后便去忙公务了。

　　等到下人们齐声恭贺的声音传来，五姨娘才反应过来。

　　她语气飘忽，似是不敢相信：“澜儿，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澜儿拼命点头，语气激动：“是的姨娘，您怀孕了，咱们悦蝶轩要有小主子了！”

　　她本来还在为姨娘得罪大小姐和二小姐，往后该如何在这府中立足而烦恼，这下好了，姨娘有孕，眼下困境便可迎刃而解。

　　然而五姨娘一瞬欢喜之后，却又流出泪来。

　　“小姐？”情急之下，她将在蒋府的称呼都带了出来。

　　“澜儿，我现在实是畏惧……”

　　如果是她一个人还好，就算得罪别人也无所谓，大不了一死，可现在她有了孩子，这便是她的软肋！

　　该如何保全自己，以及孩儿？

　　投靠大小姐？

　　可她真的会宽宥自己吗？

　　“姨娘，您……”

　　澜儿见她此番神情，忍不住心惊。

　　五姨娘却阻止了她开口，吩咐她退下。

　　澜儿纵有万般语言，也只能咽下。

　　等她退下之后，五姨娘侧身，捂住嘴巴悄然泪流。

　　她何尝不想孩子好好的？但现在的情况已经由不得她了，早知……早知便不该贪心，妄图将主意打到大小姐身上。

　　随后几天，她吃不下睡不好，白天黑夜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澜儿知道她这般是为何，也苦口婆心地劝，但五姨娘就像着了魔一般，根本听不进她说的话。

　　很快，消息传到孟祥鹤耳朵里。

　　他终于放下公务，来了一趟悦蝶轩。

　　之前总是欢声笑语小院一下子变得灰扑扑的，来往的奴婢见到他也不如之前笑吟吟。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进入正院之后，推开门，屋内的光线昏暗不已，一种沉闷的气味随之而来。

　　皱了皱眉，隐隐约约看见屋里有人，五姨娘还在床上，身边只有她那个大丫鬟跪坐着，似乎在说什么话。

　　他转身出来，问门外守着的小丫头：“你们主子这两天睡的不好？”

　　小丫头回道：“五姨娘这几天确实胃口极差，辗转难眠，只让澜姐姐在跟前候着。”

　　孟鹤祥示意府医进去看看，过了一会儿，府医出来。

　　“姨娘这是有心病，惊惧交加，这样下去恐怕会动胎气啊！”

　　“惊惧交加？”孟鹤祥不解，一个身在后院中的姨娘养尊处优怎么可能惊惧交加？

　　他让小丫头去将五姨娘的大丫鬟叫出来。

　　小丫头战战兢兢的进去，出来时身后跟着澜儿。

　　“回老爷的话，奴婢把澜姐姐叫出来了。”

　　孟鹤祥嗯了一声，随即看向澜儿：“你家主子做了什么亏心事把自己吓成这样？”

　　他不觉得后院无阴私，只是现在宗正府上实对比其他府中人口确实更为简单，并无十分复杂的情况。

　　联想到近日耳边传来的消息，尼姑庵那位摔倒瞎了眼，略想想也能猜到其中的事情必定与她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