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此时,夜王将长安翻了个遍,都没有看见她的身影,有时候是擦肩而过,有时候见了夜卫,离归会躲进草丛或是大树后面。
萧雪跑回来不见离归身影,急得丢下糖葫芦满街跑。
走着离归还是回来了夜府,那个她不愿意离开的地方。
她兜兜转转到梅花树下,梅花又开了,每一粒都散着清新的花香。可是此时她记不起了,这颗梅花树下发生过多少个动人的故事。她时时刻刻念叨着:“夜……”
想着,她记不起夜的容貌了。
她拿出一只精致的匕首,握在手心,迟疑了许久。
夜府空了,所有人都去寻找王妃,民间那个今年二十三岁的王妃。
她闭上双眼,想了想,回到房间穿了一身干净衣裳,一身素净。
叶娃是刚刚从竹林里听到消息说师父不见了,这才一个人赶回来夜府,刚刚回来就发现夜府没了人。
夜府常年夜间灯光照耀,四下看的清楚。
月小刀想问问师父的情况,却不想听到远处梅花树下传来一声落地的声音,这声音很轻很轻,若不是练叶子功,他估计也听不见。
刚刚走上前就看见一个人倒在松软的雪上边。他急忙跑上前,不好的预感充斥整个脑袋,直到他看见一张眼熟的脸,那是师父,是月离归,是夜王的王妃。
“师父——”他本以为只是晕倒,再看过去,雪白的地里没什么颜色,唯有她牢牢紧握的匕首上的红和她脖子上的红。
离归已没了气息。
她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世界。
月小刀满脸愁容,瞪大了眼睛再三揣摩也只能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他赶紧地跑到大街上,叫喊了三次:“王妃薨了!王妃薨了!王妃薨了!”
黑暗的街道,家家户户打开了灯光,灯光映在雪上,没有什么时候比这时候更亮堂。
夜澈听到此言,没言一个字,面色冰冷地回到了夜府,他跪在离归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泪水无法颠覆地流下来。
他看见了,雪地里的字:夜,为了我看尽我呵护的天下。
“为什……么——为……什么!月儿……月儿……”他掩面痛哭,月离归,她自私地把夜澈留了下来。
周围只是默默围起来一堆人,包括春夏秋冬和医仙,他们跪在一周,静静地哀痛。
萧雪是几乎最后一个到的,直到前一秒她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迟疑地看过去,“那不是!那不是……离姐姐,对吗?”她心疼的瘫坐在地上,白雪的冰冷已经令她头皮发麻,“不会的,刚刚还跟我说话来着……离姐姐……离姐姐……”
离姐姐,你若是走了,我活着,为了什么呢,我本就是为了你来了人间。
梅花开的很美,和雪地里的离归一样的美。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夜澈醉生梦死在酒楼里边,也没有什么能把他从痛苦中拔出来。
至此,王妃从这个世界消失,只留下一颗梅花树与夜澈朝夕相伴。
闲日里他忙着施花肥,坐在梅花树旁边便是整整几个时辰。花全开的时候,他仿佛能感觉到离归就在他身旁。
“若是我知道你只有七日,若是我能够早日陪你克服恐惧,便不会了。”夜澈整日生活在自责之中。
他把夜府变成了长安最亮的地方,他却始终不知,败在了残忍和血腥之下。
萧雪说:“夜大哥自从离姐姐走后,自己也走了。”
萧雪开始了浪迹天涯,如今她最在乎的人已经不在世界上,她开始无所畏惧,敢拼敢闯,一生未嫁娶生子一生活在了江湖人的心中。
夜王成了大忙人,一生唯有一位亡妻。
直至生命走向尽头的那一刻,夜澈将自己绑在了梅花树旁边安置的椅子上,仿佛跟离归回到了花前月下。
最后一刻,只听见他说了一句:“你要的天下,我用我的余生为你看尽。”
说罢他也与世长辞,唯有梅花簌簌落下。
萧雪临了,回到了故乡,这个故乡不是辽国,而是长安,她呆呆地坐在马车里,又激动地记起来和离归见面的场景。
后来听人传,那夜王夫妻皆是惨淡。夜王妃二十三岁便自刎与自己府邸,夜王则是终身没有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