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关于外公一家回到沪城的消息，有关部门早就已经将相关信息传达给了王处长。

　　不过，这时候他仍然表现出来事先不知情的模样。

　　“王槐生，祖籍浙江台州，1925年随其父离家到沪城定居。1966年全家离开沪城去到港城，家族企业以服装行业代加工为主，年销售额预估为五千万港币左右。”

　　王处长又再次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有关部门传达给他的信息。

　　“服装加工好啊，虽然毛利上低一点，可是能解决不少就业问题，而且还能细水长流。”

　　王处长很有自知之明，就沪城现在这种情况，哪怕有高精端的企业进来，也找不到可以合作的工厂。

　　反而倒是这种纯靠人力、不需要太多科学技术的行当，才是最符合眼下形式的投资。

　　现在大量美国和岛国的服装订单，因为本国劳动力成本过高，所以选择了在港城和湾湾两个人力成本较低的地方进行生产。

　　这部分生意，坐落沪城的纺织厂完全可以插上一手，因为单就技术层面上来讲，那些工人的素质完全可以应对。

　　就是岛国那里不信任内地，如果能够从老王家这里接到订单，哪怕是二手订单，上面也会甘之若饴。

　　为了外汇收入，哪怕是亏本了也得干啊。

　　双方落座。

　　杨艺这边四个人，对面也是四个人。

　　王处长，胡科长，还有一个负责传递资料的小姑娘和一个会议记录员。

　　就是可惜了，那个小姑娘长得一般般，和某部电视剧里的“汪小姐”差距有些大。

　　“王老先生，贵公司在港城的业务我们也有所了解，如果您是有外发服装代加工业务的打算，我们这里向您推荐的是国营纺织一厂和九厂。

　　这两家厂子，缝纫设备齐全，工人们也大多都是技术极好的。当然，如果您要是愿意入股这两家工厂，那就更好了。

　　T恤衫加工费我们只需要……，外套……，裤子……，不足港城本地加工费的三分之一，不知道这个报价，你们是不是满意呢？”

　　王处长侃侃而谈，很明显他之前的确是有精心准备过。

　　而且这个初步报价，摆明了就是还可以继续往下谈。

　　外公和大舅舅先是一个愣神，然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这是……把他们给摸了个底掉啊。

　　不过想到有关部门的神通广大，倒是也明白了过来。

　　价格上的确很有竞争优势，可问题是，他们就没想过把订单转发给沪城的纺织厂啊。

　　毕竟，那些大型的国营企业到底是个什么德性，外公他们还是清楚的。

　　人浮于事，出了问题就知道相互扯皮推诿……

　　不出问题还好，一旦出现质量问题导致交货期延误，甲方想要索赔都是上告无门。

　　“这个……王处长，其实我们这次过来，和服装贸易没有半分关系。”

　　大舅舅开口打断了王处长的滔滔不绝。

　　“额，您是因为不满意加工费的问题吗，这个我们还可以继续谈的。”

　　“不是不是……”

　　大舅舅组织了一下语言，想想还是决定开门见山。

　　“在贵公司能够解决订单万一出问题后的赔偿之前，我们是不可能把订单发到内地来的。

　　哪怕是加工费压到最低都没用。”

　　王处长和胡科长沉默了。

　　他们主要的职能是负责牵线搭桥，纺织厂和他们也不是一个系统的，碰到索赔问题，的确是无能为力。

　　以前出现这种情况，他们也曾经居中调和过。

　　可是国营厂那里的说法：不就是延误了交期嘛，我们只是赚个辛苦费，却是要我们赔偿成衣的价格，这是资本家在剥削我们！

　　别说是赔偿成衣价格了，就算是因为延误交期的空运费都不肯出，拿出合同条款也没用，惹急了就来一句“你去找我们上级部门谈”。

　　这就没法谈了。

　　“或许……你们派个跟单过来就会好一些。”

　　胡科长建议道。

　　然而大舅舅不置可否。

　　跟单还能管到厂里的生产安排和工人态度问题不成。

　　这种办法连治标都做不到，就更别说治本了。

　　“行了，汝安你还是把这次过来的事情和王处长说一下吧。”

　　外公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了。

　　“这些资料，王处长和胡科长你们可以看看。”

　　大舅舅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叠资料。

　　几分钟后。

　　“中国结，非文化物质遗产申请，软文推广……”

　　王处长口中呢喃道。

　　“对，我们这次会和华师大校办工厂合作，制作这种新产品。

　　至于非文化物质遗产的申请，我们企业是没办法直接去搞的，只能委托内地有关部门尽快落实了。

　　不过其他方面的推广造势，软文宣传这些，都会由我们来负责。”

　　“非遗”的申请需要点时间，不过这个并不影响大局。杨艺的方案是，先把牛逼给吹出去，新品上市后申请下来最好不过，就算是来不及，也可以说还在申请中嘛。

　　王处长和胡科长看过资料后面面相觑。

　　所以，你们这是直接跳过了他们的穿针引线，直接就找好了下游供应商对吧。

　　虽然，最终的出口业绩还是归于他们贸易总公司，可是怎么就有一种在自己专业上，被人甩了几条街的感觉呢。

　　帮助外商寻找货源、寻找配套工厂这种业务，这些年他们没少干。可像是眼前这样，从无到有做出一个全新的产品，而且把如何推广的后续都给做了，这就真的是闻所未闻。

　　额，不过就是后世一些咨询公司长干的事情，只能说他们两个有些孤陋寡闻了。

　　“这份新品推广案……”

　　“我外甥帮我们做的。”

　　大舅舅指了指杨艺，心里还是有点小嘚瑟的。

　　老王家以前不是没想过家族产业转型的问题，也曾经尝试过开发自主服装品牌，不过因为投入太大收益过少，所以没能坚持下去。

　　不过这次的中国结推广案，哪怕是以外公老辣的眼光，也挑不出一点错误来。老王家能否转型成功，就此更上一层楼，就看之后的结果了。

　　外公能够看出来的东西，王处长他们自然也能看出来。

　　“小杨是吧，毕业后有没有兴趣来27号工作？”

　　这TM绝对是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