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张大公子成了众矢之的
张永安现在是左右两难,横也不是、竖也不是,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来到供销社门前。
只见林场的男男女女们在四面八方聚集了一大群,都是准备看他的笑话。
本来分外明媚的朗朗晴空,忽然之间阴云堆叠,寒风骤起,张永安怔怔地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全身酸软无力。
霎时间便被眼前的那头野猪尸体吓得呆住,眼角余光瞥见站在野猪身后的赵金秋,后脊背嗖嗖冒凉风,就连双腿都兀自开始颤抖起来。
“喂,姓张的,前天你在我家里不是威风得很么?睁大眼睛看仔细了!”赵金秋环抱双臂,死死注视着张永安,嘴角轻扬,不屑笑道:“老少爷们儿都在场呢,你如果抵赖不认,可就别怪大家从此之后不容你了。”
一双双目光齐刷刷地投射在张永安脸上,萧瑟秋风中俨然充斥着肃杀之气。
张永安“啊”了一声,心脏怦怦乱跳,一时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聚集在四周的男男女女,其中超过半数都对张永安的父亲大场长张青山心存嫉妒,多年来张场长利用职权,没少偷运木材,大家都知道他赚了很多钱。
那么大家对张场长的意见,也就可见一斑了,此刻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张永安活活淹死。
“对,不管咋地都得愿赌服输,要是抵赖不认那还行了?人家赵金秋上山打了野猪,你就得心服口服,履行承诺!”
“瞧瞧这头野猪!好家伙,至少三百来斤,只少不多,赵金秋可真有本事,就算是咱们林场的老猎手又能咋样?还不是见着野猪就直躲么?”
张永安发呆愣神间,冷汗自头顶簌簌而下。
男女老少们的议论声充斥在他的耳朵里,大脑一片空白,如果真是向赵金秋下跪叫爹了,以后可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呢?
但如果不认账,一样也会被他们指指点点,结果同样也是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
张永安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不可能,这么大一头野猪怎么会是你打的呢?我不相信,你一定是搞了什么花样!”
赵金秋就知道张永安会有这么一手,立刻摆了摆手,冷笑道:“他们俩一起跟我上山的。”
正在供销社里挑选包饺子的调料的孙六叔、韩大爷忙不迭快步走出,赵金秋伸手一指,道:“孙六叔,韩大爷,你们俩是我打野猪的见证人,好好跟姓张的说说。”
张永安一瞬间面如死灰,充满绝望地瞧着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
仔细听他们俩详细叙述赵金秋上山打野猪的具体经过,张永安听到最后人都麻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哎呀妈呀,挺高大个子,办事咋这么难看呢,死野猪就躺在地上,硬是说三道四的!”
人群中开始发出嗤之以鼻的声音,讥讽张永安声音最响的正是去年刚嫁到林场里的一个姓洪的小媳妇,同时她也是那身中剧毒的李春香的亲戚。
经过这两天事态的发酵,林场里有谁不知道张永安在赵金秋结婚的前一天带着人去赵金秋家里大闹?
而李春香的亲戚们都对赵金秋感激涕零,哪能容得下张永安在这件事上耍无赖!
“赶紧的,认赌服输!”
“别磨蹭啦,自己干过什么难道心里面没数吗?就会没羞没臊的缠着人家金秋的媳妇,一点人事不干!”
张永安急得火烧眉毛,尤其是被众人这么一说,那更是无地自容到极限了。
心想反正横竖都是个死,他们不是落井下石么?他们不是火上浇油吗?那么自己就硬着头皮给赵金秋跪一个,好赖不济的,至少还能占个敢作敢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此刻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唤:“金秋!”
那清脆悦耳犹如风铃一般动听的声音,令张永安一辈子挥之不去,正是他日日想、夜夜盼的女知青刘晓芸。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陆续转头望去,只见肤白貌美昨天刚刚嫁进赵家的小媳妇刘晓芸快步走过来,瞧着赵金秋,神色惶急,冰冷冷的问道:“你上山打野猪去了?”
“额……哈哈,你怎么不在家里好好歇着呢?”赵金秋看了眼站在刘晓芸身后的刘晓旭,见刘晓旭满脸焦急地轻轻摇头,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自己让小姨子先回家去,什么都不要对刘晓芸说,务必要做到一问三不知,看刘晓旭这架势,她也确实是守口如瓶。
刘晓芸之所以会突然出现,多半是因为看热闹的人太多,动静闹得太大,让她听到了风声。
那么做人像刘晓芸这么讲究和够意思,且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
当然,其实这也无所谓,毕竟刘晓旭只要别将自己把她带上山的这件事说出来就好。
“哼,你长脑子了么?瞧瞧你干的这件事,我还能歇个屁了!”刘晓芸脸上有如霜雪堆聚,冷冷地斜了赵金秋一眼,迅速扭过头去,看向张永安。
张永安跟自己求而不得的女神四目相对,一时间更是仿佛精魂丧失,面如死灰。
“你认赌服输吧,我家金秋履行赌约,上山将野猪打了下来,那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当时你们俩是怎么定的,现在你就怎么做。”
刘晓芸面对张永安宛如一块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缝隙的寒冰,冷酷之极,说完还刻意当着众人的面,在赵金秋的脸上深吻一口。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涛骇浪,这时期远不似后世,男女之间都还是很保守,就算是结了婚的夫妻,往往在亲热的时候也需要背着人。
赵金秋也知道刘晓芸的这一吻是为了气一气张永安,但被刘晓芸亲了,成就感还是相当十足!
实际上刘晓芸早就对张永安产生心理阴影了,尤其是张永安这张脸,更是令她万分憎恶,一看见就能回忆起之前这半年来张永安对她种种的死缠烂打,忍不住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这一刹那,张永安仿佛出现了耳鸣,周遭一切声音都变得相当模糊。
朝思暮想的女神近在眼前,对赵金秋如此亲昵,对自己如此冷酷,自己整个人就像是碎成了一片片、一块块,漫天纷飞。
突然,砰的一声,张永安鬼使神差一般的双膝跪地,声音小得细不可闻:“你有种……”
赵金秋哈哈大笑,道:“声音太小了啊,听不清楚!”
“爹!爹!”张永安涕泪狂飙,充满机械式的直接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狼狈中透着点诡异和阴森,在场众人只顾着幸灾乐祸,一个个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