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潞脸上挂着百无聊赖，左臂抵着方向盘撑下巴，右手握着中控档位摸摸，偶尔用掌心盖着档杆顶端摁一下。

　　她首次仔细体会袜子的手感，比想象中好不少：

　　“怪不得你以前喜欢。”

　　大小姐稍稍撇头：

　　“我无意识躺倒的时候，你也这样对吗？”

　　“怎么可能？”霍曙嘴角微颤，“是意外弄破的。”

　　“的确，弄破容易出意外呢。”

　　“？”

　　大小姐被色狐狸附身了，我没开玩笑！

　　裴潞接着测试档位保温布，因为袜子有破洞，所以整体的应力分散效果不佳，刚摩挲一小会就扯坏了，导致档位从缺洞中出。

　　霍曙早有所料说：

　　“看，就是这种意外，薄袜很容易坏的。”

　　“哦~”

　　裴潞声调抑扬顿挫，一副了然于胸的笑脸：

　　“所以，最开始的缺口，你也是这样破开的喽？”

　　“……我不是，我没有！”

　　卑劣的大小姐，怎凭空污人清白？

　　坏掉的那只裴潞不要了，随手甩向副驾驶：

　　“奖励你了，随便怎样都行，比如用它绑蝴蝶结。”

　　随后，她将完好的另一只套脚上，动动脚趾说：

　　“暖好给你，曙。”

　　“……”

　　霍曙懒得说她，掰着门把手准备下车。

　　车里比街上都冷，手机冻得像块砖，等开机才能重新掌握主动。

　　而且看大小姐的反应，她果然很看重个人门面。

　　但车门似乎冻住了，加力强行推开，才发现更致命的问题——右侧距离墙壁太近，门只能打开五公分，根本出不去。

　　车另一侧倒是宽敞，门大展开都能过人。

　　裴潞似乎看穿他的想法，身体后仰与方向盘拉开距离：

　　“小狗都粘人，想爬过去也行呢。”

　　“……”

　　霍曙果断放弃，她贴墙停车为堵门，哪可能好心放人？

　　没准刚爬到驾驶位，就被大小姐揪一下收过路费。

　　“你又赢了，”霍曙假装服软，“快把车开出去，着急。”

　　手机没法开机，不清楚童怜一是否看到照片，只希望她忙着卖烤冷面，没空看手机消息。

　　最好等自己回了家，拿她手机删掉聊天记录……

　　“急了？”

　　裴潞淡定挑眉：

　　“手机给我，否则免谈。”

　　显然，她要删除那份罪证。

　　霍曙故作犹豫，权衡再三后交出手机，摆出一副舍不得的懊恼脸。

　　虽说有额外的备份，但要表现出煎熬的心路历程，否则大小姐必定起疑。

　　“乖，曙狗的。”

　　裴潞接过手机，塞进胸口使其回暖：

　　“曙，我脚有点冷，没法踩踏板怎么办？”

　　“那我打车回？”

　　“走得了么你？”

　　裴潞抬腿转腚，背靠车门，小腿肚搭在扶手箱上，光脚与肉薄丝脚并排：

　　“先让司机暖起来，有利于提早出发，关键我们目的地一致，你应该蛮乐意帮忙吧？”

　　拙劣的借口，但又拿她没办法。

　　霍曙先翻转行车记录仪，再盖住仪表盘，做好“探头屏蔽”工作。

　　他无奈长叹气，正要吸口气说些表态的话，大小姐忽然抬起脚，径直朝脸面印来。

　　深呼吸被加了料。

　　“我淦！”

　　霍曙惊疑后撤。

　　“怎么了？”裴潞歪头乐，“小狗叫什么？”

　　“你……打断别人呼吸很不礼貌！”

　　“不是已经吸上了吗？”

　　裴潞收回视线，从胸口取出手机，长按侧键开机：

　　“思考也算时间哦，建议你快一些，否则等我删掉照片，可能会用它做些其他事情。”

　　“……”

　　留给霍曙的时间不多了，先端起大小姐没穿袜子的脚，想要块能垫的布料，但车上太干净，一丁点多余物件都没有。

　　幸好有只破掉的肉丝袜。

　　有它垫着，搓热取暖应该很容易。

　　“打算二次附魔，然后收藏？”裴潞取笑。

　　霍曙懒得理她，发力搓暖脚。

　　“嗯唷~”

　　大小姐忽眉毛一跳，喉咙里咛出声：

　　“嘶，那里不行的……告诉我手机密码，嘶~”

　　“你脚心很敏感？”

　　霍曙意外挑眉，先前只有被大小姐脚攻击的份，角色调换居然有新发现。

　　“密…码！”

　　“我生日。”

　　霍曙发现她的手在抖，每当用力揉搓脚心时，颤抖幅度愈发明显。

　　忽的，裴潞两眼一瞪，投来冷冰冰的俯视目光。

　　“怎么了？”

　　“慢点，弄得我密码输错了。”

　　还有这种好事？

　　只要加大力度，让大小姐频频出错，直至锁屏保护，是否就能保住手机?

　　霍曙表面不动声色，手上悄然用力，手法不单局限于揉搓升温，转而用指关节拧刮足弓，痛击大小姐弱点。

　　“嘶~呵呵。”

　　裴潞皱着眉头微笑：

　　“听说有一种窝囊宠物，平时不敢对主人发脾气，唯独被奖赏罐头时，会报复似的大口猛吃。

　　“曙，就好比现在的你，只能在被奖励摁脚时多用力，以满足那不值一提的小心思。”

　　霍曙抬头疑问：

　　“那你脸红什么？”

　　“冻得。”

　　管你那么多，我他喵摁摁摁！

　　“嘶呀~”

　　裴潞没憋住叫出声，又故意输错一遍密码……偶尔给他一个奋斗小目标，逗看他卖力的模样也不错。

　　被摁到身体发颤是真的，但不至于戳不准屏幕。

　　“解开了，”裴潞点开相册，“本地、云端和回收站都删掉了，可另一只脚还是冷。”

　　她要用手机做其他事了！

　　霍曙连忙换脚，捂一下凉潮的趾头，再搓一搓冰似的脚底板。

　　“点开你的备忘录了，我看看……给呆童买餐车、换手机、新袜子、通识课……呵呵。”

　　裴潞的语气陡然降温：

　　“全是她，一丁点我的空位都没有，我打开你微信了。”

　　霍曙急上加急，万一大小姐乱发不良消息……他恨不得把冰脚丫揣进肚里暖暖。

　　(͡°͜ʖ͡°)↑诶~

　　他想到一计：人冻手的时候，往往会边搓手边哈气，那为什么不能用在脚上？

　　思考时间有限，霍曙一有想法便付诸行动，立马弯腰张嘴猛猛哈气，配合摩擦搓动使脚热起来。

　　裴潞早有预料的勾唇一笑，忽然抬脚一伸，眼看要戳进嘴里，后者竟敏锐地后仰闪避：

　　“巧了，早猜到你……”

　　霍曙得意而笑，抬眼时，却见手机摄像头正对着自己。

　　裴潞露出猎人得逞的笑容：

　　“拍到好照片了呢，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