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写给家里的信
信件一:给父母亲的信
父母亲大人膝下:
一别数年,未及尽孝,反累添新愁,儿不孝。到昆明避祸求学,又遇国难当头,未及禀告应允匆匆入军。入缅抗敌及归来,恐天念愚儿未尽孝道又有家中父母日夜牵念、祖宗庇佑,虽遇九死幸终得一生。
来信所告诸事已悉,得知父母亲大人安好,心甚欣慰。又忧母亲因我而起之旧疾需日日服药,心下戚戚。家中之事随遇而安,父母年迈勿多操劳。
至于付家小姐月梅,闻月梅小姐这些年为我们家所做一切,其端庄贤惠、知礼节识大体又贤淑孝顺,如此人家,儿时时不敢忘,只是我今为党国军人,倭寇横行、辱我之兄妹、践踏我之国土,自当挺身而出保我河山护我兄妹,我之前期不定、祸福不卜、死生无常,恐误了她!你们说这些年来她已实际上成了咱们家的人,我再如此考虑实则也是误了她,横竖都是对不起付家小姐。一切听凭父母亲大人做主,但千万要以付家小姐的意思为主,切不可违了她的意思或加欺迫于她。
至于回乡一事,儿也日夜思念父母亲大人安康,奈何身不由己。我今暂居大理,不日恐又迁他处,日日训练新军,为撵走盘踞滇西之倭寇而准备,如此之际儿实在是抽身无能。儿身体发肌全然无损,一切甚好,勿念。
来信说三叔没有音信,付家大哥也只知大概去了北方。相信吉人自有天佑,他日定会归来。
父母亲大人,你们俱已年迈、且因常年操劳、牵挂,身体积劳愁而成重疾,孩儿不在身边,务请多多保重为上!家中产业随遇而安,水田可舍了些出去,你们也要住到城里来,寻医问药方便些,也可求付家二老同来城里居住。儿虽做了少校军官,有军饷,奈何军中少年居多,儿常常为能保证他们吃饱肚子儿发愁,饷银也常常用作此项支出,不能多给父母亲亲大人,儿羞愧。
附寄儿之像二张,乞父母亲大人像各一。
叩禀!
男得沛跪禀
八月五日
信件二:给月梅小姐的信
月梅妹子:
闻家中一切皆赖你照料,感激你这些年为我们家所做的一切!自来昆明避祸求学之后就未能见面,当时收到你的来信,自己身若浮萍、未学成立身之技艺,不知道回信给你该说些什么。原想着待学成后最不济也能在昆明或者其他地方谋个教书的差事,然后再给你回信。然,国难当头,随军去了缅甸,在那里不知道自己可否见第二天的太阳,和弟兄们一样,每日只求一事:就是活着。也就顾不得给你写信。望能理解。
从缅甸一路死里逃生,小腿上的一大块肉留在了那边,终于回来了。一路过来,看到倭寇所到之处无不杀伤抢掠、侮辱妇女,弟兄中有家乡沦陷的,获信息而知家乡遭日寇凌辱之惨况无法言说与书写。现大半个国家破碎,我为党国军人,此时更应心无旁骛尽忠于党国,虽名为尽忠于党国、实在是不忍见我之家乡、我之父母兄妹遭日寇凌辱。我之为军人,居无定所,死生未卜,又怎敢再误你如此佳人!
他日驱敌于国门之外或歼敌于沙场之中,若上天垂怜,幸能活着回来,定当亲自到你门下,报你替我伺候父母、操持家务之恩,若不幸战死疆场,隔世做牛做马再行报答。
我虽为军官,能为家中所作之事全无,只是给各位亲人凭添了诸多牵挂之愁苦。唯恐父母亲大人又因我之处境而多生愁苦,也就没有告诉他们我在缅甸受伤一事。而今不知怎的,就是想和你告诉你说说。现今我一切好。勿念。
往后我可能给不了家里任何补贴,军饷不少,但军中多是少年,日日为能让他们吃饱而想方设法,自补给线不畅以来,我之军饷较于物价之高纯属杯水车薪。你之父母及我之父母均年高而体衰,又有思念牵挂之愁苦,之前每每为我等事多受各方之刁难,如今各方刁难已免,但愁苦仍多,家中一切均仰仗你了。多备些谷米及生活必需之物,少置办家业,你一人操持不要太劳累。
父母亲大人来信言说,你为照料我母亲早已入我家门,以自家人身份伺候二老、操持家务。你之心意,我是明白的,只是由于我自己缘故,不敢误了你。给父母亲大人的去信中我说了一切听凭他们做主,我若不如是说,恐父母亲大人又要生气而坏了身子,同时我也和他们说了,一切尊重你之想法,切不可违了你之意思或有欺迫之事。
哥尊重你的意见。
哥:得沛
八月八日
又:家中一切,拜托你了!
信件三:给月梅父母亲的信
贤伯父伯母:
犹豫了好半天,才这样称呼您们,给你们写信。
年少疏狂,你们不弃,危难临时又倾囊以助,我母身危,又是你们令让月梅入我家伺候、操持家务,幸保了我一家之生计......此等恩德,我没齿难忘。
我为一男儿,在内、不能尽孝于父母身前,在外、无立身之技艺;拿命换了半个官职,也不能为你们做半点事情,实属愧疚。月梅贤淑秀内,如在盛世能与之白头是我的福分;然,逢此乱世,日寇碎我河山、辱我父母兄妹,为家乡免遭倭寇凌辱,身为党国军人的我此时除心无旁骛以区区之力尽保家卫国之事外,实无他可图,再我之死生不卜,抗敌无期可定,若次下去,恐误了月梅终身!念此,也不禁无言。
我之父母及你们二老,近年来,本该承享膝下之欢,安度晚年,奈何我等不孝,只能添你们牵挂之愁苦。我已告知父母,要他们和你们一起到县城居住,彼此间有个照应。
我和父母说,现在又要和你们说,我和月梅之事,一切听凭你们做主,特别是你们,定要思虑周全月梅将来之幸福,切不可违了月梅的意愿,逼或欺她。
称你们伯父伯母,非我之愿,也非我之信。实属我之状况,恐误了月梅!
你们于我之恩德,恐来世做牛马报答之。
叩禀!
不信侄:得沛跪禀
八月五日